“不要茶,我想小憩会儿,你放下帘子和容易她们去吧!”

  双安劝我:“日头晚了,这会子姑娘睡了,晚上肯定又得睡不着了。若是姑娘困,我陪姑娘做做针线也是好的。”

  越发厌倦起来。

  “成日的,不是做针线就是忙刺绣,这会子还叫我做。要做多少来用?”我控制不住自己,苛责起双安来,“不过是身子乏,想躺躺,你还来劝我!不如闷死我罢!”

  迟疑片刻,双安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应了声是,放下珠帘就出去了。

  我坐在子边朝外看,看见她走到长廊上,和容易对着在廊上坐了,绣我要的幅菊花吐蕊图,心里颇有些愧疚。却又感十分的轻松便宜,仿佛从此再人拘束我般。

  站了起来,缓缓抬手,便是那日看的舞蹈里的个动作。

  虽音乐,我却能清晰的将那支舞的动作还原出来,没有镜子,亦没有旁人,论我跳得好看与否,都不重要了。我沉浸在那肢体构筑的世界里,如入人之境般的自由与快活。

  我实在太快活,甚至向警觉的耳朵都没能发觉出双安和容易的脚步声,旋转间只听得声惊愕已极的“姑娘”,脚下飘,撞在了旁的柜子上。

  生疼。

  我的脸大约很不好看,但双安的脸只怕更难看。

  只有容易最是天真烂漫,此刻还能没心没肺的笑:“姑娘是在做什么?还怪好看的呢!”

  双安突然高声责骂起容易来:“你胡说道些什么?姑娘何等尊贵的人?许你好看不好看的乱说?可见平时都是你们带坏了姑娘!若是太太问起来,我看你怎么办?”

  容易的笑靥僵在了脸上,泪珠子在眼里滚了两滚,抽泣起来:“我说什么了?怎么太太就要问我了?”肚子的委屈,只是不敢说,捂了脸,哭着跑出去了。

  我缓缓地坐了,偏过脸去不愿看她。

  忽的有人抽噎起来。

  双安的泪下子滚了下来,凝噎着说道:“姑娘如今大了,也听不得劝了,好坏歹话,也都听不进去了。我只想问姑娘句——姑娘的脸面名声还要不要了?”

  刚看到她的眼泪,我还心软了下,听她这么问我,顿时不快起来,忍不住抢白她:“我怎么就不要脸面名声了?我做了什么保不住脸面名声的事了?”

  说罢,赌气把整个身子都转了,留着背对着她。

  “姑娘怎么了,姑娘自己心里当真不知道么?自从姑娘回来,茶不思饭不想,成日家就是白坐着。刚才支我出去,自己个儿又在屋子里做什么?我们家教导女儿向来是如何规矩,姑娘不记得了?”

  她这话令我幡然醒悟——若是让父母知道,只怕要将我打死。尤其是父亲,他口里的礼仪规矩最多,倘若知道我私看歌舞,移了性情,大约是要发雷霆之怒的。

  双安见我不说话,知道是我有些理亏了,遂乘胜追击起来,势必要将我的野心杀个干干净净。

  她绕到我的面前,蹲了下来,仰视着我的双眼,叹息道:“姑娘是个最孝顺善良的,难道真的不怕太太心里难受?”

  我不愿意看她,沉默片刻,侧过脸去说道:“又关太太什么事?”

  双安耐着性子说道:“姑娘心里难道真的不明白?”

  我却不耐:“明白又如何?”

  她与我僵持片刻,自己倒忍不住噗嗤下笑了,挂着眼泪带着笑,那样子实在又可气又可爱,连我也不忍了。仔细想想,双安来伺候我的这几年,哪点不是为我着想?况且她又是母亲身边的人,我不好对她太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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