匙!”闵夫人怒声道。

那老人干枯的手抓住了他妻子的衣袖,恳求地看着她,本想说些什么,但抽搐的嘴里只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热泪滴在他瘦削的脸颊上。

“不,她没拿走金子,请相信我!”老人啜泣着,“我这样……我病成这样,可没人关心我,没人。”他妻子弯下腰去用手巾为他擦了擦口鼻。狄公移开目光,再一次仔细地察看那口铁箱。箱子表面是一层厚厚的铁皮,上面没一丝划痕。当狄公又回到床前时,老人已恢复了平静,他迟缓地向狄公说道:“只有我、我妻子和女儿知晓钥匙在哪儿,没其他人。”干瘪而无血色的嘴闪过一丝诡秘的微笑,他伸出右手,用瘦削多结的手指了指床头,那儿的木头上刻满复杂的花纹。

“翠菊一直都在你身边,你发烧的时候也在!”老妇恶狠狠道,“在你神志不清的时候,你指给她看了。”

老人轻声地笑了笑,手指按在一个木制花朵骨儿那儿转了转,啪嗒一声,床头的一块小木板打开了,空洞地躺着一把大的铜钥匙。他露出孩童一般的微笑,把木板连续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一个结实、标致的姑娘。”他说道,“一个好姑娘。”他的嘴角流出了口水。

“你早该多想想你女儿的婚事,而不是那个小荡妇。”他妻子提醒道。

“哦,我的乖女儿!”老人又沉重起来,“我那绝顶聪明的女儿。”

“是我张罗了她和梁公子的婚事,还为她挑选了嫁妆,”闵夫人气鼓鼓地说,“可你,缩在我背后。”

“我不该打扰太久。”狄公打断他们,示意闵二爷站起身。

“等等,”老人突然叫了起来,他用眼神向狄公示意此时局面之微妙,“大人,今晚您就住在玉儿的房间里。”

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

狄公和闵二爷向门口走去,那老妇人则蹲在火盆边,一面用一对铜钳拨弄着炭火,一面生气地嘀咕着。

“令兄的确病得很重。”边下楼,狄公边对闵二爷说。

“是啊,可很快我们都要死了。玉儿还算幸运,她在平静中死去。”

“正好在她成亲之前?”

“她很久之前就和梁公子定了亲,梁公子是住在要塞附近的一个大庄主的儿子,原本准备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他可真是个好小伙子,虽说其貌不扬,可忠厚老实。我在城里见过他和他父亲,可现在我们连玉儿的死讯都没办法通知他们。”

“她的尸体放在哪儿?”

“用一个临时薄棺暂厝于佛堂里,在大厅的后侧。”走下了楼梯,闵二爷又说,“我看严总管和廖管家已经在等我们了,我建议您先不必回小玉的房间,不需要。房子外有间浴房,出门即是。”

狄公再走进大厅,就发觉闵二爷以及严远和廖管家已经在后面桌子旁就座,桌上摆着四碗米饭、四碟腌菜和一条咸鱼。

“粗茶淡饭,请多包涵。”闵二爷客气道,似冷淡的主人那样客套。闵二爷举起筷子示意他们可以开始用膳了,他抱怨说:“我们的存粮已经不多了,我哥哥真该想到这点。”他摇了摇头就把脸埋在碗里吃饭。

他们默不作声地吃了一会儿。狄公真的饿了,他觉得这简单的饭菜十分合他的口味。严远站起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来一个褐色的石酒壶及四个小瓷杯。就在他倒酒时,廖管家惊奇地看着他,不快道:“严远,这酒壶是你取出的?小姐死的第二个晚上,你怎可能想到喝酒?!况且目前我等又逢这种情形。”

“何不借酒消愁,忘了那些强盗呢?”严总管无所谓地答道,“真是好酒,闵二爷,您不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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