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迭地点头,狄公给了他一些卷着的纸,又拍了拍那男孩的背:“我相信你。”就又走回到院子里。

闵二爷正站在屋子的台阶下。“我一直在到处找您,”他粗鲁地说道,“晚饭前我哥哥要您去一下。”他将狄公引至屋内,带狄公走上紧靠大厅入口的宽大楼梯,来到了灰暗开阔的二楼。二楼有许多扇门,也许是这屋中的寝室。闵二爷轻轻敲了敲左边的一扇门,门啪的一声打开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露了出来,闵二爷和她耳语了几句。过了片刻,门大开,闵二爷示意狄公一同进去。暖洋洋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这气味源于墙角,那是地板上一个大火盆上吊着的冒着热气的罐子,火盆里堆满着烧红的炭火。这间陈设简单的房间,被两边桌上的两只特大铜制烛台所照亮,后墙立着一张红木雕花大立式床架,两块厚重的缎子帷帐垂挂在两旁。

狄公发现床上躺着的老人面无血色、眼睛红肿,老人靠在垫高的枕头上正注视着狄公,那双眼睛因极度瘦削的脸颊而显得很大,几缕灰白的头发散乱在满是汗珠的额头上,干瘪的嘴上方留着稀疏的胡子,光滑的下巴那儿也有一缕白胡子。

“这位是狄县令,大哥。”闵二爷柔声道,“他正向南赶往京城,可被洪水耽搁了,他——”

“我看过,我看过历书。”老人突然发出刺耳而又颤抖的声音,“九颗星交会呈老虎状时,便意味着不幸的灾难。历书上清楚地写着,它预示着灾难和暴力,以及暴力的死亡。”他闭上眼睛,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他闭着眼继续说,“老虎星象又出现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那时我刚满十二岁,才学会骑马。洪水涨呀涨,涨到了门楼的台阶上。我亲眼看见……”痛苦的咳嗽令他瘦削的肩膀颤动着,他说不下去了。那个老妇人快步走上前去让他喝了一口大瓷碗里的药。

待咳嗽声渐渐变小时,闵二爷说:“狄县今晚须在此留宿,哥哥,楼下的厢房……”

那老人突然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狄公,喃喃道:“全都应验了。老虎星象出现了,飞虎帮来了,洪水来了,我病了,玉儿死了,我甚至不能下葬我的玉儿。”他尽力抬高身子,从被子里伸出了鸡爪般的双手想坐起来,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又靠回枕头上。他喉咙嘶哑地对他弟弟道:“他们会把她的身体撕成碎片的,你一定得……”他哽咽住了,他妻子快步上前扶住他的肩,老人重又闭上双眼。

“玉儿是我的侄女,”闵二爷急急地低声道,“今年只十九岁,一个非常聪慧的女孩,只是身体一直不好,心脉甚弱。现下这种情景对她来说太刺激了。昨日晚上,就在晚饭前,她去世了,突发的心病。我哥哥特别宠爱她,这个不幸的消息让他重病复发,他……”闵二爷摇摇头,说不下去了。

狄公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他适才注意到放在墙边的高高的碗橱,再旁边是通常放在一起按季节而分的四个衣箱,再旁边是个用大铜锁锁住的铁箱子。待他转过头去,他发现那病人正盯着他,眼中闪着一丝狡黠。闵夫人走到墙角铜盆那儿。

“看,金子就藏在这儿!”那老人狞笑着尖叫道,“四十锭金子呀,大人,二百两黄金!”

“翠菊偷走了金子,这个小娼妇!”狄公身后响起了干巴巴的嘶哑声音,是闵夫人在说话,边说还边恶狠狠地瞪着她丈夫。

“翠菊是这儿的丫鬟,”闵二爷窘迫地解释道,“昨晚她失踪了,肯定是投奔了那些强盗。”

“和那些畜生上床,和他们每个人,”那老妇人生气地叫道,“她不见了,还带着那些金子!”

狄公站起身来走向钱箱,并开始仔细检查它。

“没人撬过这把锁。”他说。

“翠菊当然有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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