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孩子。”他做了个手势,无奈地说:“唉,知道了,走吧!”

“可否先带县令大人去他的房间?”严远问闵二爷,“他急着更衣。”

闵二爷迟疑了一会儿才说:“让我兄长来决定吧,这儿他才是主人。”他转向狄公,继续说道:“请大人等一会儿,我和严总管、廖管家先去安排那些难民吃饭。听说土匪来了,那些仆役都跑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看门人和我从城里带来的两个老用人,望您海涵,恕我等侍奉不周。”

“哪里,哪里。”狄公急忙打断他,“切勿在意,即便靠在长椅上,我也睡得着。”

“还是由我兄长来决定。”闵二爷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他站起身走出大厅,身后跟着严总管和廖管家。

狄公又为自己倒了杯茶。到达此地时,他为了不叫未谋面的主人感到为难,说自己是个县令。可其实就算最大的财主按狄公目前京城高官的身份来接待他,也难免会有不周之处。他已了解此地危险的局势,很庆幸自己隐瞒了真实身份。

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向院子里张望。当下那儿被一些冒着烟的火炬照亮着,严总管和廖管家正站在一口巨大的铁锅旁,忙着将锅里的粥分到排队的众人碗中。闵二爷站在一旁监督,不时粗暴地呵斥难民们,令他们不要推来搡去。人群中有一半是妇女和儿童,后者中有几个仅是婴儿。绝不能让他们落入贼人之手,飞虎帮会立即杀死男人、老妇和婴儿,再将那些年轻的男孩和女孩贩卖为奴。他不得不做些什么。狄公焦虑地捋着胡须,痛苦地意识到尘世中权力的力量。他已是朝廷的最高司法官的大理寺正卿,可在环境的迫使下,突然成了一个无助的游民。

狄公转身穿过大厅来到左侧的小书房。在一把巨大的扶手椅上坐定之后,狄公将手拢在宽大的袖中,抬头看挂在对面墙上已褪色的风景画,侧面挂着的是两个细长卷轴,上用篆书写了两句经书: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

狄公赞许地点着头。他目视前方又坐了好一会儿,突然,他站起身来,将手自袖中取出并将烛火拉近。他斜置水壶,往砚台里倒了点儿水,又自漆盒中取出一支墨,便细细地研起墨来。他一直在考虑所要书写的内容。随后,狄公从账簿旁拿过几张厚的家制毛边纸,又选了一支毛笔,开始用一种工整的笔法书写一份公函,写完后,他接着又重新写了很多张。“就好似在私塾里抄书一般。”狄公无奈地笑着自言自语道。他又在每张纸上加了官印——他一直将它用丝带吊于腰带上——再将信卷起纳入袖中。

斜靠在椅背上,狄公盘算着成功的概率。他的整个身体已因长时间的策马奔驰而僵硬,背部也在隐隐作痛,但他的头脑还很警醒。突然间,他意识到这是他离开北州以来,麻木的神志头一回离他而去。一直愁眉苦脸是愚蠢的,为了他心中的期盼、那些在北州死去的至爱亲人、他的老家人洪亮以及药王山上的她……他必须采取行动,想出另一个计划来拯救这所宅子里的人。但假如他的那个关键的计划失败了,他也就只能现身在那些土匪面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并答应他们数倍于向闵府勒索的赎金,那也意味着他将成为人质,而且强盗为了加快谈判进程,也许还会割掉他的耳朵及双手。不过狄公知道如何对付那些恶棍,显然这是可能成功的办法。狄公起身走回院子里。

那些流民正忙着喝粥。他走到那儿并找到了帮他拴马的孩子,看着那孩子吃光了碗里的食物,狄公让他带自己去马厩。

围墙之内北风扑面,那儿一个人也没有。狄公将那孩子带到墙角的阴暗处,和他谈了好一会儿,最后狄公又问了个问题,只见那孩子忙-->>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