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泰有气无力地微笑道:“我只能说人人都兴致很高,包括我。”
陶干一直边思考边用手抚弄着左颊上长出的三根长毛,此刻他说道:“我不甚喜欢那烈酒,且蓝师傅根本不喝酒,故而我大部分时候都跟他说话。不过我也没忘了留意桌边发生之事。大人,我得说那只是一次欢愉的聚宴。”狄公未发一言,陶干继续道:“不过蓝师傅跟我讲了件趣事。我们谈及凶案时,他说叶平乃一行为无常的老人,不过并非坏人,可是蓝师傅认为叶泰乃一卑鄙无赖。”
“为什么?”狄公迅即问道。
“数年前,”陶干回答道,“蓝师傅曾教其拳术,不过仅十几二十来日便拒绝再教下去,因为叶泰只想学阴毒招数,而对武德毫无兴趣。蓝师傅说叶泰出奇地健壮,可他卑劣的人品使他不会成为好拳手。”
“此情况很有用,”狄公说道,“他可曾告诉你别的什么?”
“没有,”陶干答道,“因为接下来他开始给我看七巧板拼出的图案。”
“七巧板!”狄公吃惊地说,“那可是小孩子的玩具!我记得幼时曾玩过。你可是指方块纸割成七片,用它们能拼出各种图形的那个?”
“正是。”马荣笑道,“老蓝这个癖好真怪!他觉得这绝非仅是小孩子的游戏,而且说它可教人认识所见事物的关键特征,并可帮助人集中精神!”
“他几乎可以用它拼出你要他拼的任何东西。”陶干道。“请注意。”他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七片硬纸片,放在桌上,拼成一个方块,他对狄公道:“此乃人们割纸之法。”
他将纸片打乱,继续道:“我先叫他拼座鼓楼,他拼出这个图形:
“那极容易,故我说了一匹奔马,他立刻便拼成了:
“接着我说跪在衙门的被告,他拼出了这个:
“我喉咙发痛,”陶干继续说道,“便叫他拼一个喝醉了的衙役和一名跳舞的姑娘,没想到他竟也拼得出来!
“接下来,”陶干结束道,“我便请他不要再拼了。”
狄公和众人一起笑了起来,然后说:“昨夜我确曾有一种不对劲的不安感觉,不过鉴于你等未曾注意到什么,我猜想定是我病了。不过楚大远的宅第大得出奇,我差点儿在昏暗的走廊里迷了路!”
乔泰评说道:“楚家在那儿已生活了好几代,而那些宽大的老房子常有种古怪的气氛。”
“楚大远用来安顿他的那些妻妾还嫌不够大呢!”马荣咧嘴笑道。
乔泰赶紧道:“楚大远是个好人,一等一的猎手,一名好管事,严格而公正。仅他的佃农们对他忠心耿耿这一点,便可证明。他尚未生子,大家均为他惋惜。”
“他可不应在此糟糕时节做生儿子的打算!”马荣猛眨一眨眼道。
陶干打断他的话:“我忘了讲楚大远的书吏。那个叫于康的小伙子看上去的确很紧张。您与他说话时,他看起来吓了一跳,仿佛见了鬼似的。我有种感觉,与我们想的一般,那便是他未婚妻与人私奔了!”
狄公点头道:“在他彻底崩溃前我们得讯问他。至于廖莲芳姑娘,她父亲那么拼命地要使我等信服她那无可指责的操行,我怀疑他也在试图说服自己!陶干,午后你最好去廖家一趟,多了解些廖家的情况,同时也去调查叶氏兄弟,查查蓝师傅所讲的是否属实。不过不要直接同他们接触,让他们紧张起来于事无益。仅向乡邻查问即可。”铜锣响了三下。狄公起身穿上官袍,戴上官帽。
潘峰被抓的消息显然早已传出,因为公堂上挤满了人。
潘峰被带上堂来,旁听人群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