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顿时游离闪烁起来。

  我向来最不看不起这样的行事做派,更何况今又合在我的身上,不由越发疾言厉起来:“记得我从前就和大公子说过,是真朋友不在背后闲言,你今之作为,可对得起崇谨?对得起你自己?又对不对得起我的那番话?我为女子,尚不屑如斯,何况汝大丈夫也!”

  心里隐隐的抽痛,不知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林琰,越发发起狠来:“从今往后,石大公子千万别再说曾与我交好的话,我崔白芙高攀不起!免得日后也被大公子在背后闲言碎语番!”

  说罢,转向紫鸢,沉声说道:“以前我想与你交好,你不为所动,今日之事,还要感激你我从前不曾深交过,并甚情谊与否,所以如之也罢,往后便如陌路也不未过。”

  紫鸢张口欲辩,可我哪里听得进去,飞快地打断了她:“你挽留不住他的心,本不是你的错,可错就错在不该打错了心眼主意!——难道要我为你在他的面前表白番么?”

  不管三七二十,把歹话恶话尽说了,拔脚就往外走。

  就听得紫鸢在我身后嘶声力竭地叫:“我跟你说过,他就是这样的人!你爱信不信!有朝日有你后悔的时候!可你凭什么这么对大公子?他难道不是心意为你好么?”

  紧接着就是她嚎啕哭泣的声音。

  我愤懑不已,眼泪直往外冲,心口堵得慌,头晕目眩,几欲晕厥。越发不甘痛苦起来——崔白芙,你堂堂正正,何曾为了个男子,以至如斯?

  见到容易,就吩咐她赶紧上街现雇了顶轿子,急急地回到了家里。

  当晚夜里,我辗转难眠,遂披了件衣服推门而出。

  自我开始满怀心事之后,便慢慢生疏了双安,如今发连让她伺候睡在里屋也不用了。我看得出,双安心里是不快的,只是她不在我眼前,我行动便宜了许多,便狠心如此了。

  我脚踩在地上的枯枝落叶上,踩得咯吱作响。那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如我格外难安的内心。

  其实我屋前的那个院子并不大,只是孩提时代,那院子便是我所能涉及到的最广阔的天地了。我坐到春天常开海棠花的那个花架子下的块圆石凳上。小时候,我常个人跑到那里坐着,盛开的丛丛簇簇海棠花遮蔽着,乳娘和丫头都难以发现我的行踪,我在里面撒欢,呆便是半天。

  我慢慢走向那张石凳。

  石凳上积的都是灰尘树叶。

  我拿袖子掸了掸那石凳,缓缓坐了下来。

  夜里,仍如深冬般的寒凉,露水积在屋檐c树叶上,有些已冻成了薄冰。月倒还不错,只是光影从树枝间投落在我的脚下,显得斑驳疏离起来。

  我伸出手,在月光底下做起手指舞来,月影婆娑间,手的影子和白日见到的那个女孩的手慢慢地重叠了,仿佛我已不再是我,而成了那个娇人的小娘子,正在吟哦而舞。

  对面那人露出会心笑来。

  我忽然便有些凝噎了,张了张嘴,那涩涩声“崇谨”却卡在了喉咙里,没有发出声来。

  那人影便立即烟消云散了。

  我的对面,仍是那般的空空荡荡,正如我的内心。

  此刻除了我,再第二个人,需克制,两行冰凉伤心泪便已从眼滚落,从鼻翼旁滑落,沾湿了衣襟。

  我哭得越发不能自已。

  在泪眼朦胧间,我渐渐回忆起小时候的自己,那时的我,和现在样坐在这里,头却昂得极高,噘着嘴,股子不服输的倔强与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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