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是我与崇谨最爱的首诗,我以为开头“滟滟”二字最妙,崇谨偏爱“人生代代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这四句。
我曾斜抱琵琶这曲,而崇谨便以歌声相和。他的声音低沉迂郁,唱到“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限路”句,不知所谓何情何故,我与他俱潸然泪下,沾衣湿襟。
千言万语,不过俱都汇成这泣。
想起那日之情之景,我的眼眶不觉已有些泛红了。
正独自黯然神伤,忽听得有人略带腼腆羞涩的笑叹道:“白芙,你的琵琶何时得这般出了?”
我不愿被打扰,只装没听见,自顾自地了下去。
石屹便也不说话,就门神似的站在门口,把冬日的暖阳悉数遮挡了,只管直愣愣地盯着我。
不由暗啐他声傻子。
直到最后个音打着旋儿的隐没在弦,我这才慢悠悠抬起头,向石屹看去。
石屹对我嘿嘿着讪讪笑,又夸赞起来:“白芙,你得真好,好得叫我抓心挠肺七上下的!”
听听,这都是什么乱七糟的词?
我将琵琶交给容易,摇头说道:“这并不算好,得比我好的,大有人在呢!”
石屹连忙跨了大步,下子窜到我身边,挨着我笑道:“在我听来,没人比你得更好的了!”见我不肯信,急急地补充道:“真的真的!”
他便是说上几百几千遍的“真的”,我也断不能信这样的鬼话呀!
强忍着想打他的想法,斜眼乜了他眼,冷笑:“真的?”
谁知他竟没看出我的不屑,以为我认真信了,连连的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若我说谎,只管叫天打五雷轰!”
这下没忍住,啐了他口:“呸!好没意思!动不动就发起誓来了!”
像他这么任性随意的赌咒发誓,又能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却听得娇滴滴声笑道:“姑娘不要不相信,大公子可真是觉得姑娘得极好,方才在门口,忍不住地个劲赞不绝口呢!”
话音未落,紫鸢已伶伶利利站在了我的面前,笑盈盈地望着我。
乍见得他二人起出现在我面前,不由地有些脑仁作疼。
紫鸢浑然不觉我的奈,伸手就来拉我,边笑道:“大姑娘,外面几处春来,为何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发闷?不如我们起走走罢?”
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已拉住了我的手,笑着来拽我。
石屹亦在旁边撺掇:“是啊,别在屋里闷着了,当心闷出毛病来。”
我心知拗不过这两个人,便叹了口气笑道:“好吧。”
出了这间屋子,紫鸢直都在叽叽咕咕地说个没完,说的都是市井上好玩的,偶尔听听,也颇有趣味。
慢慢绕过流水,来到丛太湖石后。
便听得笙管之声,和娇娇柔柔的歌唱之声。
我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要从我的嗓子眼蹦出来了。我从太湖石后探出身去,正看见林琰托腮侧躺在块平整的湖山石上,他的对面正有个千娇万娇的小娘子在摆姿弄态地唱歌。
时间恍若昨日重现。
第30章
是那个小娇娘先对上了我的视线。
她从眉梢上方斜斜挑了我眼, 幽幽带着三分不满c三分不屑c三分不悦, 却如雁过痕般的短促。她的视线便落在了背对着我的崇谨身上。
她的声音柔婉, 身子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