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 慈悲而残忍的金苍蝇 段话，是鲁迅为讽刺徐志摩的神秘主义论调和译诗而编造的。 尝闻天竺２寓言之富，如大林深泉，他国艺，往往蒙其影响。即翻为华言之佛经，亦随在可见，明徐元太辑《喻林》３，颇加搜录，然卷帙繁重，不易得之。佛藏４经，以譬喻为名者，亦可五六种，惟《百喻经》最有条贯。其书具名《百句譬喻经》；《出三藏记集》５云，天竺僧伽斯那从《修多罗藏》６十二部经钞出譬喻，聚为部，凡百事，为新学者，撰说此经。萧齐永明十年九月十日，天竺法师求那毗地７出。以譬喻说法者，本经云，“如阿伽陀药，树叶而裹之，取药涂毒竟，树叶还弃之，戏笑如叶裹，实义在其”也。王君品青９爱其设喻之妙，因除去教诫，独留寓言；又缘经末有“尊者僧伽斯那造作《痴华鬘》竟”语，即据以回复原名，仍印为两卷。尝称百喻，而实缺二者，疑举成数，或并以卷首之引，卷末之偈为二事也。尊者造论，虽以正法为心，譬故事于树叶，而言必及法，反多拘牵，今则已阿伽陀药，更何得有药裹，出离界域，内外洞然，智者所见，盖不惟佛说正义而已矣。
华民国十五年五月十二日，鲁迅。
１本篇最初印入王品青校点的《痴华鬘》书，该书九二六年六月由北新书局出版。
２天竺我国古代对印度的称呼。
３徐元太字汝贤，安徽宣城人，明嘉靖年间进士，官至刑部尚书。《喻林》，辑录我国古籍和佛经寓言故事的类书，二○卷，分十门，每门各分子目，凡五百十余类。有明代万历乙卯１６１５刊本。
４佛藏汉译佛教经典的总集名，通称《大藏经》。藏经的编辑从南北朝时即开始，刊印最早始于宋开宝五年９７２的印雕佛经藏，后历朝均有刊刻。其以譬喻为集名的，除《百喻经》外，还有《大集譬喻王经》、《佛说譬喻经》、《阿育王譬喻经》、《法句譬喻经》、《杂譬喻经》等。
５《出三藏记集》南朝梁僧祐撰，十五卷。书记载佛教经典经、律、论三藏的书目、序跋和各种译的异同。６僧伽斯那古印度的个佛教法师。《修多罗藏》，即佛教著作“经”、“律”、“论”三藏之的经藏。修多罗Ｓｕｔｒａ，梵语“经”的音译。
７求那毗地僧伽斯那的弟子，《百喻经》最早的汉译者。阿伽陀药梵语Ａｇａｄａ的音译，意为万灵药。９王品青？—１９２７河南济源人，北京大学毕业，曾任北京孔德学校教师。 千百十年，是陀思妥夫斯基２完成了他的巨制之《卡拉玛卓夫兄弟》这年；他在手记３上说：“以完全的写实主义在人间发见人。这是彻头彻尾俄国底特质。在这意义上，我自然是民族底的。……人称我为心理学家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ｉｓｔ。这不得当。我但是在高的意义上的写实主义者，即我是将人的灵魂的深，显示于人的。”第二年，他就死了。
显示灵魂的深者，每要被人看作心理学家；尤其是陀思妥夫斯基那样的作者。他写人物，几乎须描写外貌，只要以语气，声音，就不独将他们的思想和感情，便是面目和身体也表示着。又因为显示着灵魂的深，所以读那作品，便令人发生精神的变化。灵魂的深处并不平安，敢于正视的本来就不多，更何况写出？因此有些柔软力的读者，便往往将他只看作“残酷的天才”４。
陀思妥夫斯基将自己作品的人物们，有时也委实太置之万难忍受的，没有活路的，不堪设想的境地，使他们什么事都做不出来。用了精神的苦刑，送他们到那犯罪，痴呆，酗酒，发狂，自杀的路上去。有时候，竟至于似乎并目的，只为了手造的牺牲者的苦恼，而使他受苦，在骇人的卑污的状态上，表示出人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