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点头说好。
此时天色尚早,城门才刚刚打开,前来出城的人寥寥无几,无需排队就可直接出城。
驴车却在此时忽然停住。
江微微撩起车帘子往外看,见到了等候在路边的张顺利。
张顺利驾着一辆驴车,车上放着不少行李,还坐着两个半大小子。
那两个小子跟张顺利有两三分相似,都穿着素色麻衣,右臂上面还缠着草绳,一看就知道是家里最近有丧事。
张顺利看着很是疲倦,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声音沙哑地解释道:“这两个小子是我大哥的儿子,我大哥和大嫂原本是在汴京城里做点小本买卖,前不久在出城采购货物的过程中不慎翻车摔下山去,等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尸体都已经摔得稀巴烂了。我这次特意单独留在汴京城里,就是为了给大哥大哥料理后事,顺便把这两个侄儿一起带回家去抚养。”
江微微道了一句节哀。
出城没有进城那么麻烦,守城士卒看过路引和代表身份的文牒,确定没有问题后便放行了。
汴京城外的官道用泥土夯得很是平整,两辆驴车并肩行驶在路上。
阿桃撩起帘子往后看,高大巍峨的城墙越来越远,回想起当初她刚看到这城墙的时候,满心的惊叹,眼睛都要看直了,心里更对繁华的汴京城充满了期待。
可真正在汴京城住了一段时间,她还是觉得,家乡那长着野草的田间小径更让人安心。
她想家了,想健康堂里的众人了。
放下车帘子,阿桃看向江微微,问道:“凉山关真的会打战吗?”
九曲县紧邻凉山关,若凉山关打战的话,九曲县难免要受到连累,别的不说,光是打战需要征召的粮食和民夫,就要让九曲县众人今年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江微微察觉到阿桃心中的不安,安抚道:“不用担心,朝廷已经派遣大军前往凉山关,定不会让敌军进入我国境内。”
阿桃摇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每次要打战的时候,朝廷就会要征兵征粮。我曾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云山村以前也曾被征过几次粮食和民夫,每征一次粮食,就要搜刮走家中大半的粮食,每征一次民夫,就有无数家庭面临生死决别。我虽未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情,可只要想到那种画面,心里就不免发慌,我害怕那样的事情会再度发生。”
从她的语气能听得出来,她不想要打战。
这很正常,寻常百姓都不希望有战事发生,大家都想要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
可敌寇都已经打上门来,若不能还击,就只能坐着等死。
江微微不疾不徐地说道:“朝廷征粮征兵,只会拿走家中一半的存粮,只会带走家中一个成年壮丁。可若让敌军突破边关闯入南楚境内烧伤抢掠,到那时候,不只是我们家中的所有粮食都会被抢走,包括村中的所有壮丁和老人都会被残忍杀死,女人和孩子则会被抢走沦为奴隶,从此就只能畜生一样苟活下去。这两者之间,让你选择的话,你愿意选哪个?”
阿桃被她的描述吓到了,小脸煞白地说道:“我当然会选择被朝廷。”
江微微对她的回答感到满意,悉心教育道:“你要记住,非是我们要战,而是为了能让我们的房舍不被烧毁,为了我们的田埂不被践踏,为了我们的性命得以保存,我们只能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