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坐。”楼远站到摆着茶具的案几旁,对司季夏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楼某想,公子应当不会介意这个位置是五殿下方才坐过的位置。”
司季夏这才微微转身,看向楼远并拢的五指所指的位置,只见桌面上还摆着一只几乎满满的一盏茶,没有说话,落座。
待司季夏落座后,楼远才笑吟吟地将他面前的那盏已经凉掉了的茶移开,而后在他对面落座,重新泡上一茶。
司季夏扫了一眼案几上的茶具,再抬眸看向正在往紫砂壶里添热水的楼远,淡淡道:“右相大人知道在下要来。”
热水注往紫砂壶里发出轻轻的咕噜咕噜声,只听楼远同样是淡淡的口吻,只不过他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公子也知道楼某在等公子来。”
他们不是朋友,更不是知己,然他们却比任何人都知晓对方,知晓对方心中所想,知晓对方想要做的事情。
“在下若是不来,岂能找回内子。”司季夏声音平平淡淡,不恼不怒,不冷不厉,像在说一句可有可无的话,然这却又真真是他以这个身份出现在右相府,出现在众人钱前的原因,唯一的原因。
“楼某活了二十四年,公子是第一个猜得到楼某真正想法的人。”热水蒸腾起的白气弥漫在楼远面上,将他面上的笑容衬得有些朦胧,说出的话似在笑,又似在叹息,“只是八小姐并不在楼某手上,公子为何觉得找了楼某就一定能找回八小姐。”
“右相大人算准了在下会出现,自也算准了在下想要做什么,而在下要做的事情,正是右相大人心中所想的事情,这个事情右相大人本可以自己去做,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右相大人自己不愿意去做罢了。”
“哦?那公子认为是何原因让楼某不想自己去做这个事情?”楼远倒了一杯茶,递到司季夏面前。
“在下只是猜想,并不知其中原因。”司季夏垂眸看了一眼楼远递过来的茶。
“公子果然聪明,也难怪王上会将龙墨玉令交给公子。”楼远也慢慢为自己重新倒上一盏热茶,“不过公子今日出现,不全然是为了八小姐吧。”
“若非内子失踪,在下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做这个事情,毕竟在下不想插足庙堂之事。”司季夏抬手捧上面前的那盏热茶,却只是捧着,没有喝,“只是,如今已由不得在下做选择。”
“这也正是右相大人想要见到的结果。”
“呵呵……是吗,这是楼某想要见到的结果吗?”楼远忽然轻轻笑出了声,轻呷了一口茶,“能与公子成为知己成为至交,何其荣光。”
“不。”司季夏微微摇了摇头,“在下所做之事,殿下并不知晓。”
“正因如此,才更是荣光。”楼远笑。
司季夏不答,而是将手里未动过一口的茶盏放回案几上,缓缓站起了身,道:“在下想进宫为王上诊脉,可否请右相大人代劳领路?”
“愿意效劳。”楼远也缓缓站起了身。
“多谢。”
在司季夏跨出门槛时,只听楼远在他身后缓缓道:“若非公子与五殿下交好,只怕楼某一次也请不来公子。”
司季夏依旧不答,只是往前走着。
几步之后,又听楼远道:“公子难道不想知道天下之大,为何楼某独独选中了公子来做这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