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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墨流迅速起身,一眨眼便消失在书房里。

“让他进来。”

浑厚低越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百里沉疴换了个坐姿,从椅背直起上半身,双肘随意地撑在案几上,模样闲适怡然却不失帝王的威霸之势。

沈琅沉着脸小心走进来后,双手平举于额前,对百里沉疴行大拜礼,匍匐高喊道:“臣沈琅,恭请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百里沉疴剑眉一挑,不露声色地让他起身。

沈琅花白的寿眉抖了抖,脸色更是沉郁,赶紧从地上爬起,站起后立在案几前,两手交叠,垂首不语。

“爱卿年事已高,怎能站着说话?赐坐。”

百里沉疴一指案几旁,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紫檀圈椅,沈琅不敢推辞,向他躬身一揖后,才慢吞吞地坐到椅子上。

沈琅坐下后,神色踟躇,似是在暗中思忖什么。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紧紧掐着自己的须尖,眉心皱成死结。

百里沉疴瞥他一眼,没有作声,而是顺手从北伐军队的揍报中抽出一份薄薄的函报,打开来往灯下一照——“陛下,”沈琅犹豫再三,到最后还是拱手对百里沉疴恭敬地说道:“老臣有一事……”

“唉,朕正好有一喜事,也想和沈爱卿分享。”百里沉疴不准痕迹地岔开他的话,含着和煦欣慰的微笑,将手中的函报递到沈琅的面前,笑道:“是关于爱卿嫡孙沈清桓的事。”

沈琅一惊,嘴里的话晃了晃,又咽回肚子里。

他老眼里光芒一闪,千恩万谢地接过函报后,极珍视地小心摊开,逐字逐句地细细品读,干纹密布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朕就说,沈家世代人才辈出,名卿贤相,摩肩接踵,彪炳史册,这沈清桓作为您的嫡孙,一入军营便让惊鸿刮目相看,实是人中龙凤呐。”

百里沉疴的有意嘉赞,让沈琅在心中大为宽慰之余,却也隐隐升起不少莫名的担忧。

他惶恐地自椅子上站起,垂头礼拜,再三感念道:“这都是陛下与娘娘的恩德仁赐,哪里是天衡的本事……”

“唉,爱卿此言差矣。”百里沉疴摆摆手,又请他回座:“沈家儿郎通过了惊鸿的测试,惊鸿在函报中写明,您的嫡孙胆识过人,性敏而沉稳,在新兵训练结束后,完全可以调进先锋刺探营里……”

他笑了笑,眸光忽明忽暗,语气却十分诚挚:“那可是个建头功的好去处啊。”

沈琅是却背脊一凉,两条老寒腿开始止不住地战悚。

他咽咽唾沫,斗胆看向笑意盈盈的百里沉疴,声音却颤到不行:“这先锋营……是否太过危险了?”

百里沉疴闻言还是摇头。

“沈爱卿,你应当知道,男儿若不拼着命建功立业,光是靠着祖上的门荫混沌度日,那百年后,家也不成家,国也不成国了。”

百里沉疴严词训戒后,又话题一转,语气更是寒苛:“比如那几个被赶回宛阳的贵家子弟,连朕辛苦从别国运来的军粮都敢糟蹋浪费,还故意在军中闹事……”

他突然停顿,凤眸轻轻一扫已脸色苍白的沈琅,唇边勾起一丝讥讽冷笑:“这些人,就是平素未被家中长辈教育好,纨绔一世,不知悔改,只会毁了一家子的大好前程!”

“陛下圣明!”沈琅“扑通”一下重重跪倒在地,连声附和,身体却在百里沉疴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不住轻颤。

“沈爱卿自然是与那些教育不严的世家官僚不同,”百里沉疴缓和了语气,慢慢悠悠道:“沈家郎君自有雄心壮志,亦是与那些即将被公开处斩的纨绔子弟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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