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去,郡守府各院熄灯。

在一处精致宽敞的院落里,百里沉疴坐在卧房门外的木踏上,抬头望月。

这院落建的大,但并不空旷。

庭院里除了一列假山幽池,小亭高阁外,还种了许多正值花期的金桂。

风起,香来。

闻着花香,看着满月,这番几乎从未有过的静好,令百里沉疴竟在一刹那间,生出几许难得的庆幸和奢望。

奢望着自己能一直安然坐着,享受这美,这月,这转瞬即逝的可贵清静。

惊鸿换了一身淡色长襦棉裙,一头微湿的秀发皆柔顺地披在肩后。

偶有几缕调皮的青丝,粘腻在她粉透莹润的双颊上。

她顾不上抹去,只是拖踏着木屐,迈着婀娜碎步从长廊一侧急急走向他。

“陛下,夜色已深,请让奴伺候您,为您安置吧。”

她小心而带着羞怯地跪在他的脚边,抬起水雾蒙蒙的眼睛飞速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垂下头去,露出脖颈后一片洁白如玉的香肌。

百里沉疴没动,也没看她。

他继续维持着抬头望月的姿势,高贵冷绝,高不可攀。

他不动,她自然也不敢动。

良久后,百里沉疴才缓缓低头,看向她,这个自称是“惊鸿”的可疑女子。

又是一阵秋风起,散了她一头一身的金瓣香雾。

皎洁月色下,这个女人低眉顺眼,唇边的紧张而婉媚的淡笑,似是比这满院的金桂花香,还要令人沉醉。

百里沉疴睫羽微微一颤,下头的紫眸里暗光轻闪。

“李琮想做什么?”

出乎意料,他开口竟是问了这个问题。

他寒悚的声音让惊鸿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地双臂抱胸,本想摇头,余光却瞥见他的手,不知何时已按在腰间的长剑剑柄上。

惊鸿脊背一凉,怔愣着瞪眼看地,几滴冷汗,就顺着她的葱鬓滴落下巴。

齿贝咬唇,她犹豫片刻后,才深深扑地,结结巴巴地说道:“义父他,他似乎别有打算……”

“之前除了您外,几天前还有一位大人也是从京都而来,而且,而且那位大人他……”

百里沉疴目光一炽,心里倒是猜到几分。

他心中齿冷,面上就越是漫不经心。

“哦?那位大人如何?”

他带着些许哄骗,语气淡而轻松,眼中的寒锐之光却丝毫不减。

惊鸿终于抬头,脸色苍白地小声道:“那位大人,和您的长相相差不大呢……”

她话一说完,庭院内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她忍耐许久,终于忍不住偷偷抬头,怯生生地看他一眼。

却见他面上喜怒不辨,紫眸若夜暗沉无光,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惊鸿赶紧低头,有些慌乱地十指抠裙。

“朕知道了。”

她正眼神涣散地胡思乱想呢,冷不丁却从头顶听到这句,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

就如同他整个人似的,又冷又飘渺,让自己琢磨不透。

惊鸿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却再不敢提“伺候他安置”这种话。百里沉疴也没再搭理她,果断起身,转身进了卧房。

两扇木拉门“嘭”地一声重重合上,带起一阵凉风,无情地吹打在惊鸿的娇躯,吹散那一头青丝,让她狠狠一哆嗦。

在距离卧房不远的一颗金桂树上,公子一手扶着树干,将方才的所有尽收眼底。

有些不解地低头,他眨眨晶亮的眼,另一手抚上自己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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