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遵旨。”李琮急忙点头,再次起身,向百里沉疴行三拜大礼。
但李琮领旨后,并未立即退下,而是斟酌着,带着些谄媚与小心地笑着说道:“陛下御驾突降,下官虽惶恐招待不周,但也准备了好些吃食歌舞,还请陛下您看在下官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请您……”
“啪。”
百里沉疴不耐地一掌拍在木地板上,低喝道:“如此啰嗦,怎堪为一州郡守?再不下去,朕就撤了你的官职!”
“是,是,下官马上滚,滚!”李琮被百里沉疴的怒火吓得肥身一抖,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出了正厅。
不一会儿,李琮带着一家老小又重新进到正厅,向百里沉疴礼拜叩首。
百里沉疴令他们起身,李琮便带着一家人按照长幼尊卑依次落座。
落座后不久,一队婢女捧着案几食盒,依次自厅门外鱼贯而入,奉上刚刚烹制好的美味佳肴。
百里沉疴只目光平淡地扫一眼面前热气腾腾的食物,却没有提箸用膳。
李琮余光瞥见他如此警惕的模样,握着青铜酒樽的肥手微微拧紧,旋即扭头,给身后立着的仆从递了个隐晦的眼神。
仆从马上退下。
百里沉疴早就将主仆两人的机锋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却只是闷不做声,没出一言。
但他瑰丽的唇角,却隐隐勾起一丝嗜血冷笑。
很快,就有一队衣裙精美、模样艳丽的舞女,自主位背后的屏风后头,施施袅袅地走到正厅里。
她们向百里沉疴盈盈福身,随即展开队伍,排列队形,挥舞着八宝水袖,为他献舞。
丝竹乐起。
舞女们翩跹飞扬的脚步踏着乐点,时快时慢,不断在急速的旋转中变幻阵形。
就在最近一次变幻中,一名身材丰韵绰约、面容极艳的年轻女子,从队伍的最后头旋至最前。
她一身宝蓝色的镶玉舞衣,面庞被一层薄纱掩覆,但一双勾人上挑的桃花眼,却一直大胆而露骨地盯着百里沉疴不放。
她时不时地挥动水袖,镶满铃铛的袖口轻轻扫过百里沉疴的足尖,冷硬的钢与轻媚的铜紧紧相撞,发出愉悦而暧昧的清脆金鸣。
暗香袭来,炽烈妖魅。
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能听见她每一次旋转时急促的娇喘,和每一次振臂挥舞水袖时散发的诱人花香。
百里沉疴冷眼看着她故意献媚示好,伟岸挺拔的身躯不动分毫。
一曲终了。
这领头的蓝衣女子迅速收回水袖,老老实实地跪在百里沉疴的脚边,不敢再动。
百里沉疴则蹙眉垂眸,一直盯着她的额面看。
“陛下,这是下官收养的义女,如果您满意的话,下官就送她伺候您,可否?”
李琮见百里沉疴似乎对这舞女颇感兴趣,心头大喜,屁颠屁颠地从座位上起身,跪到百里沉疴的脚下试探道。
百里沉疴紫眸轻转,瞄了一眼喜不自禁的李琮,又扭头,重新将深邃的目光投向这蓝衣女子。
“汝为何名?”他没说是或否,只是眉眼清冷地低声问道。
这女子不敢抬头,只是轻启红唇,娇娇弱弱地小声道:“奴家没有姓氏,得家主赏名,唤奴‘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