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子时,秋冬两季一贯干燥的宛阳城,突然落起淅淅沥沥的秋雨。
在暗夜雨幕中,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顶着狂风冷雨,自皇宫的北面一路向南,在拐过几处暗角、踏过几片瓦顶后,一个敏捷的闪身,终于落进一处隐蔽的房间内。
房间内没有亮灯。
但却置了两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在铜鹤长明灯的顶端,代替火光,照亮了这并不宽敞华丽的小房间。
房间内,夜惊鸿和百里沉疴二人正面对面坐在罗汉榻上,各捧着书卷安静默读。
当这一身寒气湿透的蒙面男子一进房间,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他。
蒙面男子一扯脸上的黑巾,正是他们的暗卫统领——江墨流。
“殿下,王妃。”江墨流单膝跪地,沉声回禀道:“长乐殿传来消息,太后刚刚驾崩了。”
“嗯。”百里沉疴将双手交叠静放于腹部,垂眸思索了片刻,说道:“看来百里雄昆打得不清。”
“听说当时他的脖子都被咬出一个大窟窿了,能不下死手打吗?”
夜惊鸿闻言,插嘴道。
“确实,大皇子的脖子被咬出两个血洞,而太后则被打成重伤。”
江墨流补充道,抬眼看向百里沉疴,又说道:“至于那位萨拉拉公主……鼻部全腐蚀没了,一半的脸也被太后的毒粉毁了。”
“最毒妇人心。”
百里沉疴闻言不过冷笑一声,再未说话。
但夜惊鸿却心有疑问。
“既然太后驾崩,这萨拉拉公主也被毁容重伤,胡狄那头会怎么应对?难道还会再派人过来吗?”
百里沉疴扭头看她,轻轻摇头。
他从纹着祥云纹的宽口袖里,摸出一封写满字迹的密信,递给夜惊鸿:“这是关于萨拉拉的生平事迹,你看了就全明白了……”
夜惊鸿接过密信,接着幽光一看,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半晌后,夜惊鸿才叹着气将密信缓缓放下。
面甜心苦、暗下黑手、草菅人命、性格阴毒……
这位萨拉拉公主的累累暴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她简直是那个苏雪云的恐怖加强版啊!
她伸手揉着紧乱的眉心,眼神落在江墨流的身上,却出乎意料地询问道:“春卷和阿乖都还好吗?”
江墨流一愣,却迅速反应过来,冷硬的脸上露出温柔而傻气的笑容。
“阿乖很好,吃的多。春卷也很好。”
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慌乱,有些结巴,但更多的却是初为人父的甜蜜和幸福。
夜惊鸿看着他晕红的脸,扶额大笑道:“我记得那天春卷发动时,头一次见到头头你激动地哭了。”
“结果稳婆说孩子头大,不好生时,你哭得更厉害了……”
“还是春卷争气,一口气给你生了个七斤多的大胖小子。”
“我抱着孩子看了看,正准备回头递给你,结果……”
夜惊鸿越说,笑声越大,两眼都笑眯成一条细缝:“结果怎么着?我一回头就找不到你人影了,我正纳闷呢,一低头就见你哭趴在地上,被良富他们拉着扯着,死活起不来!”百里沉疴听着夜惊鸿夸张的演说,平素冷漠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好笑的表情来。
江墨流被她打趣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摸着头不断傻笑。
“唉,夜深了,还是赶紧回去陪陪春卷和阿乖吧,还没出月子呢。”
夜惊鸿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家了。
江墨流亦是归心似箭,不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