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安正在寻我，见我头朝她扎去，忙拉了我的手，问：“姑娘去哪儿了？叫我找得好辛苦！”
我看到双安便如看到了至亲之人，时委屈涌上心头，握了她的手，眼泪就似滚珠走线，发不可收拾地落了下来。
双安见我哭，越发紧张起来，不住地问我是怎么了。
我答不上来，也不愿告诉她，忽然间觉得胸口憋闷得竟如此难受。遂推开了她的手，只管黯然伤神。
正自烦恼，余光忽瞥见林云真正同以真往我这里走来，不愿她们看了取笑我，忙忙的拭了眼泪，挤出笑来。
林云真是个天真烂漫的，丝毫不查我的失态，兀自拉了我的手，笑道：“九姐姐，我们进去吧？听说前面已经开始唱《秋江》了呢！”
我愣了下：“《秋江》，那是什么？”
云真见问，也愣了，反问我：“姐姐没听过？”
我摇了摇头。
她抿嘴笑，说道：“《秋江》出自《玉簪记》，是明人曲本。这段还不算出，《琴挑》那段才叫有意思呢！”
她说得眉飞舞，越发衬得我少见多怪起来。
亦是羞，亦是奇，于是压低声音问她：“这样的浓词艳语，粉妆脂饰，令尊令堂也让听么？”
云真见我声音压低了，亦低声回答我：“这有什么关系？音乐舞蹈本是古礼，并贵贱雅俗之分。现在不过有等糊涂人，自己糊涂还不够，还要把那些糊涂话说给别人听罢了！”
她拉拉我的手，笑道：“九姐姐顶聪明的人，必是不会理会那些糊涂话的，对不对？”
她说者心，奈何我听者有意，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起来——难道我从前自诩甚高，不过是糊涂人故意装出来的姿态么？
我心里的百转千回并不能叫人看得分明，因而云真也不在意，只是笑：“九姐姐，你可别觉得我惊世骇俗，我们家，最会讲这种话的可不是我！”
她努努嘴，笑了：“是三哥呢！”
我心里大骇，时越发糊涂。林琰么，看上去最是个正经知礼的人，难道骨子里却是那般的离经叛道么？
如此想着，不由扭过脸去，想再仔细看看林琰。却看见他正站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没有进屋的打算。想是屋的女眷，他贸然闯进去，也要尴尬。若他真是这样思虑的，倒也算得上是位谦谦君子，怎么果真如他妹子说的般不羁？
也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灼热，没会儿，便引得他往这边看来。
那么远，我却知道，他对着我微笑了下，顿时心头暖，立即也就悟了——他离经叛道不谙世俗也好，他谦谦君子警警受礼也罢，与我有何想干？我只知道，他是个顶温柔可爱的人，也就够了。
这般想着，看见他慢慢向这边走来，也缓缓露出了微笑来。
“云真，你们在说什么呢？”他虽是问他妹子，眼神却直瞄着我，含着若有若的笑意，叫我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林云真嘻嘻笑道：“没什么，只是九姐姐没听过《秋江》，我正给她说戏呢！”
林琰挑眉笑，故意逗她妹子：“你能说什么出来？有空也给我好好讲讲才是！”
林云真冲她哥哥悄悄吐了吐舌，又冲我挤眉笑，说道：“三哥哥，我先进去了。”说罢，扶了她丫鬟的肩，同站在旁等着的以真起进屋去了。
我望着云真轻盈的脚步，不禁生出几分羡慕来，感叹道：“令妹真是活泼可爱呢！”
“你果真没听过戏？”林琰等他妹子走远了，这才柔声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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