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送礼也是大有学问的。
若你每次总是送些金银细软,那么说明你们的交情也就只能局限在这铜臭上了;而你若送些价值不菲的日常用品,那么就说明你们的交情已非同般,可以引为心腹了。
朱公公何等狡猾聪明,他不可能不知道这药的价值,也不可能不知道我送他这份膏药的用意。
他犹豫了些,但最终还是接下了,“小姐盛意奴才在这儿受过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朱公公是聪明人。”
朱公公走后,我迎客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寒意笑容。
姒修容何其狭隘,连个孤子都不放过。
你既然容不下我,我又岂能容得你在宫嚼舌头呢。
花好月圆之夜,皇上举行小家飨。
姒修容虽然按身份坐于几位妃子和嫔妾之后,但颐指气使、脸上尽是得意神。
因为她最是受宠,皇后和众妃嫔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那日姒修容到我的小雅斋兴师问罪时,因为太过突然,我还未好好地看过她。
今日仔细看她的眉眼,我的心里登时明白了大半。
原来如此,“姒”,似,念伊宫……
姒修容,纵然你如何受宠,如何狡诈,千不该万不该惹到我的头上。
果然夜宴正酣时,皇上用微醺的口吻指着姒修容问我:“她可像你娘?”
我先是装作仔细地审度了下姒修容,然后做出幅童言忌的样子,认真地答道:“姒修容比我娘漂亮多了。娘娘的眼睛好像比我娘的更大更有神些,娘娘的鼻子好像比我娘的更英挺富贵些,娘娘的嘴唇好像比我娘的更丰满厚实些。况且,奴兮的娘亲只是命短福薄,怎可和娘娘的雍容华贵相比呢。”
皇后掩扇而笑,“这小机灵,嘴可真甜。不几句话就把姒修容夸赞得面面俱到……”
姒修容以为我怕她,借机讨好她,更是得意,笑得如艳如花。
可是她离皇上坐得远,却听不见皇上喃喃自语说:“难道终究是没有像她的人么……”
隔日早上,善善心有不甘,终是忍不住问我:“小小姐不是讨厌姒修容么,怎么昨夜还说尽她的好话?”
我反问她:“你可曾发现她的眉宇之间颇似我娘?”
善善被我这么提醒,也回味过来,认同说:“乍看去确实有几分相像。”
我冷笑了下,“这也就难怪皇上对她格外地偏爱了,她是我娘的替代品罢了。我昨日虽然处处说她漂亮,却是句句暗指她是不像我娘的。皇上要的是像我娘的女人,而不是漂亮的女人……”
善善恍然大悟,“小小姐好生聪明。”
我哼了声,随手拈来栏外开得正好的朵栀子花,低头轻嗅,“再说,我娘本就是完美,失之毫厘,差已千里,那样的人也算是美人么……”
果然皇上经过我的提醒,越看越是觉得不像了。
又想起自己竟妄想以这样粗俗的位女子来代替我娘,对自己也生出了许多懊恼,不免对姒修容暗地里疏远很多。
这可以从件小事反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