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泉池很浅，里面曾经的电缆和喷水管道铬得人生疼，常年积水不流动，漂浮着的浮萍，带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
秦衍又翻了个身让背部也沾上水，爬出喷泉池向他记忆的楼道跑去。
他边跑边脱外套，罩在身上。
怪不得裴珂再没有声音。
怪不得裴珂不会回应他。
黑暗的楼梯通道里满是烟雾，三步跨有时也找不准落脚点，膝盖磕在台阶上。
但秦衍感觉不到这点疼痛。
他的月匈口更痛，全身上下仿佛只有那里有感觉。
他根本来不及想这是因为安全囊撞击还是其他。
他来到那户门口，摸到关闭的房门门把手，种绝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裴珂就在里面，裴珂就与他隔着道门。
而门隔着生死。
边是他，边是裴珂。
外套落在地上，秦衍感觉到眼眶流出什么东西，落在紧紧攥住门扶手的手背上。
“裴珂……”
秦衍被情绪吞没的时间只有秒，之后便立刻吞咽了下，转头看向消防栓，举起手肘用全身的力量砸上去。
玻璃破碎，他握住里面的消防斧。
“你不能死……”
像是信念般，支撑着他继续行动。
斧头砸向门板，发出木头碎裂的声音。
下，下，秦衍低吼着双手握住木柄落下。
烟雾让他咳嗽起来。
裴珂现在怎么样？他在里面，是不是会吸入了更多的烟？秦衍知道火灾致死原因居高不下的是什么。
面容姣好的年轻男人似乎在远远地看着他，就在秦衍的世界里。
他带着惯有的高傲和冷静，挑着眉看他的动作。
仿佛已经离去，在看着他的用功。
让人心痛得窒息。
秦衍终于将门砍出个缺口，斧面伸出去利用杠杆别，撬开门缝，再手撕开关不严的门，然后捡起外套用衣袖将它系在鼻尖冲进火海。
满目都是赤红的，仿佛误入了极焰地狱。
跃动的火舌几乎舔舐着发丝和头皮而过。
耳边是木质博古架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秦衍在能见度极低的房间里摸到倒地的人。
火焰客厅要强烈些，集在布艺沙发家具那儿，画室还没有蔓延，所以倒地的人并没有被火苗侵袭。
秦衍摸向这具身体的口袋，耳音量调到最大的蓝牙耳机时隔许久传来沙拉的摩擦声，在这样的背景只能隐约捕捉到两丝。
他找到他了！
他找到他了，靠唯次深夜没有早休息，靠他不甘不愿接起的那个电话，他终于来到他的身边。
秦衍拖拽将人抱在怀里，成年男性的身体让半醉受伤的他很难负担，以致于横抱起的那刻，刚起身的双膝又重新跪向地板。
我会救你出去的，裴珂，请你放心。
答应你的事情，我定会做到。
秦衍第二次尝试，踉跄着向外冲去。
他们同出了门，同下了半层楼，然后同倒在台阶上，两具身体紧紧相依。
不该如此。
秦衍想。
裴珂不该如此，上世那样凄惨死去的人，这世不该再次以这样方式离开，不该再次在他面前咽下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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