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都是这样。”说着,马荣鼓起腮帮子,吹胡子瞪眼睛,嘴巴歪拧在一边,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老头儿不屑地瞅了马荣一眼,道:“那不过是戏里扮的恶棍无赖。一般戏里只有两种人,非好即坏,叫人一眼便看明白了。我的木偶可比戏子们中看,比真人小,还跟真人一模一样,哪能一眼就辨出好歹来?所以戏里扮的无赖恶棍样不能用,您明不明白,军爷?”

“我可闹不清楚,”马荣道,“你是行家,自然知道怎么弄。喂,你叫什么?”

“小的姓袁,因养了一只猴子,又以耍木偶为生,人称‘木猴袁’,家住老城厢。”说着,老者将手中的木偶甩到竹篮里,问马荣道,“军爷,你可知道老城厢的情状?”

“这倒不甚清楚,我今晚正打算去走上一遭。”马荣道。

“咳,军爷,你真该去瞧瞧那儿的老百姓是怎么个活法。一家老小窝在又黑又潮的棚屋里,要不就蹲在一半埋在地下的破地窖里。不过我倒觉得这破旧房屋比那豪门宅第实在。”老头儿摩挲着棕猴背上的软毛,沉吟道,“穷人啊,整天愁着下顿接不上上顿,填饱肚子便完事儿,哪像那些住着高宅大院、穿着绫罗绸缎的富人,吃饱了撑着,念念不忘什么新仇旧恨!”

“你又如何晓得这些?”马荣在一旁闲闲地搭讪道,心想这老儿聒噪得紧,巴不得乔泰早些来,省得听老头儿啰唆。

却不料这姓袁的老头儿又道:“军爷,还有你想不到的事呢!这棉布帘子后面是一堵墙壁,墙后即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宅院。您从墙上的缝隙往里张,就能看见他们院子里头的房廊,说不准还可以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呢!”

“胡扯。”马荣有些烦躁。

袁老头儿不置可否,道:“你自己来瞧瞧嘛!”

但见袁老头儿在坐椅上侧转身子,将棉布帘子掀开一条缝,朝里张望着,然后转过身子,故作神秘地对马荣道:“瞧瞧,这些有钱人真会找乐子。”

马荣按捺不住好奇,起身凑近布帘子,也从那条缝隙往里张。不看则罢,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布帘子后面果然有一条凹凸不平的砖墙裂缝,从缝里影影绰绰地看见一处红砖红瓦的房廊,房廊内半明半暗,廊后开了一道拱门,门上遮着竹帘,屋子左右各有两排红漆梁柱。马荣惊得目瞪口呆,只见房中站着一瘦长男子,因背朝马荣,所以看不清他的面目。那男子身披黑绸长袍,右手执一长鞭,正一鞭接着一鞭地抽打一名女子。那女子赤裸着身子,披头散发,直挺挺地趴在一张矮榻上,长发直垂落到红砖地上,背脊、臀部布满鞭痕,向外渗着血珠子。突然,那男子停止鞭笞,右手高举皮鞭,停在半空。又见两只大鸟扑扇着色彩斑斓的宽大翅膀,从梁柱间飞过。

马荣骂骂咧咧地转回身子,对袁老头儿嚷道:“妈的,给我上,抓住那浑蛋!”袁老头儿扯住他的手臂,他一把甩开,急急叫道:“别怕,我是军中校尉,专抓这帮狗娘养的。”

“军爷莫急,”袁老头儿心平气和道,“你的手下不正在这儿吗?”说着,哗的一声掀开布帘,原来这蓝棉布帘子后面藏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箱,木箱靠墙放在一个约莫半人高的三角凳上,箱子正面开了一条窄缝。

马荣一时蒙了。瞅着马荣一脸窘相,袁老头儿甚是觉得好笑,他道:“军爷,那只是小老儿的把戏——‘影戏箱’罢了。”

马荣这才醒悟过来,骂道:“妈的,我上了你的当。”

这时,袁老头儿又将手伸到影戏箱子背后,摸索着道:“我这儿有三十多幅画片,说的都是历朝历代的故事,我轮换着演给你看。”

马荣听说,又将脸凑到那条缝前。这回,他看见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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