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沉默得可怕。

季远安的确恨桑余。

可他觉得,这个世上至少有个人绝不能辜负她,那就是祁蘅。

可祁蘅也……

那个傻子,就是一根又蠢又傻的野草,固执的爱着祁蘅,她如果听到这番话,又该多难过。

良久,季远安才低声道:"……微臣告退。"

季远安走在宫道上,眉头始终紧锁,指节因用力握着剑柄而微微发白。

他对桑余和祁蘅的过去不是很了解,可也见过几年前的某个雪夜,桑余浑身是血地将昏迷的祁蘅送到他的军营求救的模样。

那时还不是太子的祁蘅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阿余呢?"

那关切做不得假,可如今……

"季统领留步。"

身后传来赵德全的呼唤,季远安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陛下口谕,明日早朝后单独召见,商议北境防守之事,统领许是要出征平叛了。"

季远安拱手应下,却在转身时又顿住了步子,忍不住问:“公公可知桑良娣如今的伤势如何了?"

赵德全面露难色:"这……陛下只说,若良娣醒了就送回清梧院,只是要撤了清梧院所有的奴婢,俸禄缩减。"

撤了奴婢,缩减俸禄,那清梧院……和冷宫有什么区别?

季远安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剑柄。

他声音发紧,"劳请公公转告陛下,桑良娣的伤如果不好生养着生了溃烂,那只手一定保不住……"

"季大人!"赵德全急忙打断,"您这是何必呢?陛下这一次是真的很恼怒,若不是还念着旧情,清梧院那一群人恐怕早就去见地府老爷了!"

季远安听完,又沉默了,他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认识的祁蘅不该是这样的人。

赵德全回去了,季远安却还站在宫墙下,望着乾元殿的方向。

他突然想起桑余曾经说过的话:"殿下心里装着天下,我只要守着他就好。"

当时说这话时,她眼里有光。

如今那光怕是熄灭了。

原来再明亮的珠子,蒙了尘也会黯淡。

季远安刚刚走出乾元殿,便在回廊遇上了新上任的户部侍郎,陆淮安。

对方一身绛紫官服,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显然刚从议事堂出来。

"陆大人。"季远安看他,目光却冷了几分,带着鄙夷的笑。

这样一个邪里邪气妖妖叨叨的男人,桑余真是蠢到家了才会信他。

陆淮安挑眉,对他的不善置若罔闻:"季统领,这是刚从陛下那儿出来?"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远处,不甚在乎的说道:"听说那位潜逃的妃子……伤得不轻?"

季远安本来要离开,听到这话,忽然停下了脚步:"陆大人既然关心,何不亲自去看看?"

"我?"陆淮安嗤笑一声,"一个爬床的婢女,也配我……"

"陆淮安。”季远安忽然开口唤他的全名:“欺骗一个本就遍体鳞伤的傻子,感觉如何?"

陆淮安脸色微变,眉眼间顿时浮上戾气:"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或许不了解那个女人,可我想告诉你,桑余曾经为了陛下可以豁出性命,她是奴婢,但她也是和陛下曾经生死相依过的人。只是辗转一生,只剩下出宫这一个心愿和活路,后来她把最后的一点信任给了你。”

“她错就错在选了你,那份信任被你亲手碾碎了。"

陆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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