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的资质他最清楚,保研绰绰有余,哪里还需要考。
于是,在那个金秋的午后,黎湾在主任办公室里,得到了她成绩顺延第五名的通知。
“没事,你这成绩,考本校的研究生肯定没问题。”
系主任笑眯眯鼓励她,“现在才刚上大四,这一年你准备准备,时间完全够用了,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他语气很是轻松,轻松到黎湾听到自己心里天塌的轰然时,都还恍惚自疑是不是听岔了。
她怔忡的走在校园的林荫步道,金秋的阳光斑驳着树荫,同她的自尊心一并剪碎。
她再次被挤出名单了。
她不知该怎么去诉说自己的委屈。因为竞赛成绩少而被拖后腿的评分,成了这场竞争里致命的缺陷。
学校其实给过很多机会,可大大小小的竞赛,报名费、耗材费、交通费每一笔都是压在她头顶的一座山。
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同学们从身旁超车。
偏偏这次是李周延!
他明明知道她保研之路的曲折,明明知道这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他怎么会成为半路杀出来拦住她的程咬金?!
他不是要出国吗?怎么又突然要留校了?!
她什么都跟他说,他却背着她申请保研?!他没有提前告诉她一声!
羞愤、焦灼和被亲近之人的背叛让她理智濒临瓦解,她疾步奔走,迫切想要当面找他问个清楚。
然而生活就是这样,在你以为从天而降的突袭已经足够糟糕时,它会嬉笑着告诉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还有更糟糕的在等着你呢。
拦住黎湾的不止是李周延,还有另一个消失多年的男人——黎山。
黎湾跑出校门口,还没辨清扑上来的男人是谁时,他激动的声音先一步控住了黎湾的意识。
“湾湾!是我!”
黎山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眼泪失控的夺眶而出。
在黎湾震惊的注视下,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颤抖得又哭又笑,“我是爸爸!爸爸来看你了!”
爸爸爸爸?
黎湾坐在校门后街的奶茶店里,看着木桌对面的男人,依旧无法言语。
她甚至快想不起上一次见到爸爸,是什么时候了?印象中父女俩最后一次说话,是他跑路的那天晚上。
他坐在她床边,拿着小刀给她削铅笔。
他那天出门去买了一大盒铅笔,每一支都给她削好,整整齐齐的放回盒子,存到床头柜上。
够她用两年了。
他跟她说了很多话,具体记不清,只记得大概就是要好好学习,要听妈妈的话,长大了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他说了很多次要孝敬妈妈。
那时的黎湾年纪尚轻,不懂大人的离别,感受不到那份不舍,只记得写作业饿了,中途问他能不能给她烤一颗土豆,爸爸就出门给她买了一块炸鸡腿回来。
那是过年才能有的待遇。
黎湾高兴的抱着鸡腿啃,等到肉尽数下肚时,陆蕴芝从外边回来了,一言不发,抱着她哭了整宿。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爸了。
“你说你点这个干什么?多贵啊。”
黎山双手捧着桌前的奶茶杯,明显踌躇得不自在,“我就来看看你,看完就走,呆不了几分钟。”
“怎么会突然来北京?”
黎湾对眼前的错乱无法适应,满脑子混乱得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