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边上竹叶纱灯自动燃亮,橘黄火光柔和地驱开了江萤。

半梦半醒之间,路无忧察觉到光亮,睁开眼瞧见祁澜从玄关缓步走来。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睡着了,路无忧急忙起身坐直,不料胳膊因长时间压迫传来一阵酸楚,又是一顿手忙脚乱龇牙咧嘴,跟演哑杂剧似的。

祁澜见他醒了,便未再靠近,只是站在矮桌不远处看着,不发一言,高大的身躯站在暗处,压迫感极强。

路无忧被他盯着,颇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有点困就不小心睡了,没关系吧?”

他身上衣衫睡得有些凌乱,领口处在刚才不小心敞开了些,露出一截微微突出的瘦削锁骨。

祁澜静了一瞬,道:“无事。”

路无忧见祁澜一直站着盯着自己,有些纳闷,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原来这是暗示他让位出来啊。

佛修不与鬼修同坐,这很合理。

路无忧给祁澜一个“我懂了”的眼神,然后整了整底下的蒲团,准备起身让位,找个角落地方窝着。

祁澜垂眸扫了一眼还带着路无忧体温的蒲团,并未坐下,平静道:“你去床榻睡。”

被扣押的犯人睡床,世上还有这等好事?!

路无忧有些整不会了。

祁澜又道:“不过需回答一个问题。”

他迈步走向路无忧,步步逼近,一字一顿。

“你可知一名叫‘鬼饕餮’的鬼修?”

话毕,他垂下目光,盯着路无忧的脸,观察着对方反应。

路无忧愣了一下:“啊?”

“若是不知,晚上便还是睡蒲团吧。”祁澜不咸不淡道。

“别别别,”路无忧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知道是知道,但恐怕不比尊者知道得多,这传闻中的大人物哪是我们这等小鬼能接触到的。”

祁澜:“那便把你知道的悉数道来。”

路无忧见躲不过,又重新坐回蒲团,盘腿叉手,把知道的都抖搂出来。

“我也只是听说啊,据说那位大人也是一名鬼修,但与饕餮模样半点关系不沾。之所以叫鬼饕餮,是因为他能吞噬各种东西,生人厉鬼妖魅精怪,荤腥不忌,其中最喜食诡祟。

至于是真是假,咱也不知道,说不准人家只是吃饭吃得多,被谣传了这么个名号。”

路无忧捡着能说的水了一通,为了表示自己信息稍微有点价值,又将一些地方细节具体化了一点。

说完,他停下来抬头瞄了一眼祁澜,试探道:“尊者突然问起,可是那位大人犯了事?要捉拿他?”

祁澜未曾搭理他的问话,不知为何语气有些冷,道:“继续。”

路无忧心里暗骂一句秃驴,又继续道:“尊者要是想捉拿他,我劝不必费心了,这鬼饕餮踪迹成谜,鲜少人得见,道上还惹了一堆仇家,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听到死字,祁澜本无波澜的面容有了些反应,他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怎么就惹了一堆仇家?”

路无忧从两人相遇到现在,第一次见他这般情绪,下意识讪讪道:“他不是吃诡祟嘛,有些诡祟可不是无主的,一些魔修爱豢养诡祟修炼,他吃了人家的修炼工具,可不就结仇了。”

祁澜听完眉头紧锁。

路无忧怕自己露馅,连忙转移话题:“我知道的就这些,那我能去休息了吗。”末了,还指了指窗外,不忘找补,“你看再不睡就天亮了。”

片刻,祁澜才略微点头,道:“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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