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时节,总带着股黏腻的压抑。浓稠的乌云低垂如墨,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手压得喘不过气,将天空染成深沉的铅灰色。陈风蜷缩在破庙角落,膝盖上放着那本翻得卷边的《齐民要术》,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艾草,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苦涩气息。雨帘顺着坍塌的屋檐织成银线,在青石板上砸出深浅不一的水坑,积水倒映着斑驳的梁柱,仿佛一幅残破的水墨,又像是时光留下的破碎记忆。他望着掌心那枚泛着幽蓝微光的玉佩,喉结滚动 —— 这是三日前从后山古墓中拾得的物件,表面雕刻的云雷纹古朴而神秘,总让他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 “天命之兆”,可此刻那微光却似有生命般明灭不定,透着股诡异的不安,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灾难。

“哐当!”

腐朽的庙门被踹开的瞬间,木屑纷飞,如同被惊起的寒鸦四散逃窜。陈风猛地起身,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而那枚玉佩也应声落地,在潮湿的地面上滑出一道幽蓝的痕迹,宛如一条转瞬即逝的幽灵。五个蒙着黑巾的汉子闯了进来,腰间长刀在闪电中泛着冷光,刀鞘上的铜饰碰撞出细碎声响,仿佛死神的低语,每一声都敲在陈风紧绷的神经上。为首那人脸上有道蜈蚣状的疤,从左眼蜿蜒至嘴角,狰狞的疤痕为他增添了几分恐怖与暴戾,此刻正嗤笑着踢开脚边的瓦罐,碎瓷片溅起的水珠沾湿了他绣着暗纹的靴面:“小杂种,交出玉佩,留你条全尸。” 那声音冰冷而残忍,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召唤。

陈风后背抵着斑驳的泥塑神像,粗糙的泥土硌得他生疼,仿佛要将他的血肉都碾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身后开裂的木柱,裂缝里的蛀虫碎屑簌簌落下,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希望。他记得这些人 —— 半月前在市集见过他们与县令家的护院交谈,鬼鬼祟祟的模样就透着不寻常。此刻对方腰间若隐若现的玄铁令牌,与父亲藏在柜底的半截残片竟有几分相似,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领,黏腻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各位好汉怕是认错人了。” 余光瞥见角落倾倒的供桌,桌角还缠着半卷褪色的红绸,仿佛是曾经热闹场景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我不过是个采药郎……”

“采药郎?” 刀疤男突然欺身上前,腐臭的气息喷在陈风脸上,那味道混杂着血腥与酒气,令人作呕。刀刃挑起他的下巴,锋利的刀锋划破皮肤,血珠顺着刀面滑落,在地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梅。“那这玉佩怎会在你身上?三年前盗走青州府库的江洋大盗,临死前可是攥着半块一模一样的玩意儿!” 刀疤男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陈风心头,他这才明白,这玉佩背后竟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

陈风瞳孔骤缩。父亲临终前咳着血说 “玉佩是陈家性命” 时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那张苍白而坚毅的脸庞,还有眼中最后的不舍与牵挂,此刻都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胸腔里泛起阵阵腥甜,那是恐惧与愤怒交织的味道。掌心传来玉佩的凉意,他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几乎要将手掌刺穿。借着惊雷炸响的刹那,抄起供桌上的烛台砸向刀疤男面门,烛油飞溅,在对方脸上烫出狰狞的红痕,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跑!” 他大喊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却见其余四人早已堵住退路,寒光凛冽的刀锋在雨幕中划出死亡弧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的味道,仿佛置身于修罗场。

缠斗中,陈风后背重重撞上神像,泥塑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粉尘,遮蔽了他的视线。在这混沌之中,他摸到怀中碎裂的玉佩,蓝光大盛,照亮了每个人扭曲的面孔,那光芒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刀疤男的咒骂声、刀刃破空声与雨声混作一团,就在刀尖即将刺穿他咽喉的瞬间,整座破庙突然剧烈震颤,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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