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销语气冷得像淬着浮冰的河,可其中蕴藏着的一丝赌气意味,让他的话非但不强硬、冷漠,反而有点可怜。
要是平时,汪悬光早揪着“猛男撒娇”开嘲讽了。今天她格外有耐心,乌黑沉静的眼睛一抬,问道:
“我给你口一管,你可以不气了吗?”
“你当我是什么啊?!!”
秦销瞬间炸毛,气得血压狂飙。
一想到这人上周在风衣下只穿着套性感内衣,专门来办公室睡他……更早之前,她用相同手段成功地把他睡了……一阵被轻薄了的屈辱油然而生。
秦销背对着她,一个人生闷气,片刻后,又冷哼一声:
“……我生不生气对你重要吗?”
“重要。”汪悬光说。
那语气清晰平稳,不带一丝主观情绪,只是叙述着一个事实。
秦销心底被狠狠撞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只有喉结上下一滚,薄唇抿得更紧了。
后门墙边高高耸立的樟树丛,暴雪将下未下,天阴成厚厚的鼠灰色。细长干枯的树影,落在小洋楼砖瓦墙上,随着寒风晃动。
走廊上的两人一站一坐,从汪悬光的角度只能看见秦销的下半张脸,晦涩天光自门外照来,他清晰的下颔骨隐入阴影中。
“转过来看着我。”
“‘谁’转?”秦销生硬地问,“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老公。”
“……!”
秦销猛地一转头,脖颈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赫然只见一米之外的台阶上,汪悬光拢着黑裙侧坐着,白皙修长的双腿微微并拢。
她的神情沉静冷淡,丝毫不觉自己刚刚抛下一颗核弹。但若仔细看,能发现那双深黑的瞳孔底,闪烁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淡淡笑意。
秦销目光微凝,千言万语卡在喉咙,又生生咽了下去,险些没把自己憋死。
汪悬光没有再叫一遍那个见鬼的称呼,若无其事地拢着裙摆,往旁边一挪。
秦销也没再端着,抿着嘴唇,不大高兴地挨着她坐下,还矜持地与她保持着几厘米的距离。
“你可以看出来我有没有撒谎……”
汪悬光扭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不喜欢你冷脸不看我、睡觉背对着我,和我共处一室时,故意磨蹭不走,也不和我说话。我有点想你的废……”
尾音生生拐了个弯,她利落撂下最后二字:“情话。”
秦销的眼神像鬼一样幽怨,凉飕飕地说:“这句是假的。”
“我喜欢你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话。”
汪悬光的语调和往常一样清冷淡漠,听不出一丝烟火气,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银锤,敲击在秦销心尖。
“做爱时和我调情的脏话,我睡着前,催眠一样的轻声情话。我喜欢你压低的嗓音,也喜欢你贴着我说话时气流拂过皮肤上的触感。”
她稍作停顿,垂目凝视着秦销。
秦销喉结一滑,偏脸避开她的眼神,硬邦邦地说:“嗯,这句是真的。”
“我喜欢你颈侧的黑雪松香水味。”
“真的。”
“喜欢你把我扔到床上,压下来看着我坏笑的表情。”
“真的。”
“你用力撞我的时候,手护在我头顶,免得我撞上床头。这种时候你的手臂和肩膀都绷出很好看的肌肉线条。”
“也是真的。”秦销微微皱眉,嘀咕了一句,“你就只在床上喜欢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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