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成为无人在意的游魂。”
秦销笑着舒了一口气,语气没有半点不情愿或遗憾,坦然道:“这是我的道。”
汪悬光淡淡问:“步桃的炸弹你还留着吗?”
“留它干嘛?”
“你的月亮为我作证,我会用炸弹成全你的戏剧性谢幕,”她深深望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如果哪一天,你发现我对你开始迟疑了,那就代表我要杀你了。”
“……”
秦销沉默着,眼睛盯着她,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祈求再多一秒的时间可以欣赏他的珍宝。
“如果此时此刻火山爆发,几千年后有人从火山灰里挖出来我们相拥的尸骸,一定会猜我们深深相爱。”他笑了笑:“你在这个月亮下,短暂地爱过我。”
“……”
“用你空洞的方式,对我有过一秒钟的真心。”
月亮冉冉沉下了芭蕉叶,黎明的青光慢慢浮现。夜已经逝去,再也不会回来。丛林的风浪还没有止住,团团树影如游魂。蝉、虫在窗下交织不停。
一首《千千阙歌》送给秦销。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 因你今晚共我唱
凌晨时分。
大半个城市已经陷入熟睡,深而长的医院走廊内,看不见护士的人影,仍能听见轻微的脚步与药品小推车渐渐远去。
“嘎吱”
程嘉嘉侧过身,为老板的未婚妻拉开门。
特供病房设备齐全,灯光映着四面墙壁,双人床上空空荡荡。
汪小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程嘉嘉立刻解释:“秦先生没有生命危险,内脏和骨骼都无大碍,只是腿伤有点麻烦,需要做外科处理。”
汪小姐微微皱了下眉。
程嘉嘉低头看了下手机:“也不会很久,估计十来分钟,您喝口水的工夫,秦先生就回来了。”
汪小姐深深皱了下眉。
程嘉嘉:“???”
汪悬光迈进门,立在墙边,“啪”按下开关。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剩下一盏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她问:“很晚了,你还不下班吗?”
“送您回来,我就回家了,”程嘉嘉没往病房里进,手搭在门把手上,“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晚安,汪小姐。”
病房门轻轻关闭,门下缝隙中透进来一小片光。
汪悬光素面如雪,两三步穿过病房内昏暗的光线,径直走到窗前,“哗”地拉开窗帘,又“砰”地推开玻璃窗
新鲜凉爽的空气一涌而入,迎面吹拂着脸颊,又刮起了碎发……
十几个小时的紧张疲惫,都被这片安静的月光洗涤一空。
医院对面的几家寿衣店与便利店还亮着灯牌,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与路人。
从黑暗宁静的夜色中,传来院中梧桐树叶细密摇摆的簌簌声。清凉如水,不绝于耳。
难得独处。
难得没有多余的人在身旁呼吸。
汪悬光闭了闭眼,慢慢退到身后的床铺上,坐下,抬头,望向墙上的时钟。
凌晨1:28:34。
凌晨1:28:35。
凌晨1:28: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