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离后,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有为她考慮过今后的事,倒是陆夫人如此关心。
言清漓有些感动,但想了想,还是婉拒了:“多谢琅姨替我费心了,只不过,阿漓今后都不打算再嫁人了。”
陆夫人先是一怔,后以为她只是还没有从和离中走出,安慰道:“孩子,你才十九,今后的日子且长,先莫要气馁,早早就说如此傻话。”
旁人也都劝说,有好意的,也有阴阳怪气的:“是啊,三姑娘你现在还年轻,国公爷在时,尚可养你在府中,可未来呢?难不成你要随着兄嫂,要兄嫂养你到老不成?虽只是多添副碗筷的事,但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也有人打趣说:“三姑娘如此笃定不会再嫁人了,难不成是已有打算去庙里做姑子不成?可千万别这般想不开。”
还有人说:“既身为嫡女,自然要尽嫡女之责,不可任性妄为,结一门对家族利好,于父兄仕途有益的亲事才是正事。”
……
言清漓含笑听完,最后才道:“照诸位夫人这么说来,身为女子,便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路才是好的了?”
诸人均笑着看她,那意思大概是:不然呢?
她便反问:“那若是没有寻得良婿,遭夫君冷待,豢养一屋子妾室通房与你争宠,日子过得不顺遂,夫君又不愿放妻,又当如何呢?”
陆夫人冷不丁被她那句“豢养一屋子妾室通房”说得耳热,默默将自己家的浪荡子给对号入座了。
默了半晌,听到有人说:“那自然是要早早诞下长子,有子傍身,今后就是依仗,再说了,身为当家主母,若是连个妾室通房都管不住,那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言清漓知道与这些墨守成规的夫人小姐们大抵是说不清的,就像她娘也总是说她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在家中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可不能胡言。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的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一生只能为了老子、夫君、儿子奉献,在世人眼里,包括大部分女子的眼里,这些都是理所当然不过。
言清漓不想与她们争论孰对孰错,只是为这种“理所当然”感到悲哀:“阿漓好歹是圣上亲封过的掌医女史,料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开医馆开药铺,无论怎样,养活自己想是不难,即便今后不嫁,也无需倚靠父亲兄长。”
也不知是谁笑着说了句:“呦,险些忘了三姑娘曾经做过女郎中的,只不过,如今你的身份可不同了,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难不成要出去开医馆药铺?”
那位夫人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心想难怪裴家公子会与她和离,以长者口吻与她说道:“当官行商、抛头露面,那些都是男子该做的事,三姑娘,你一介名门淑女,还是恪守本分些好,凭你的容貌家世,想必再嫁应也不难,就听些劝吧,早做打算,这也是为着你好。”
言清漓听出讽刺之意,轻笑道:“男子能为官入仕,四海经商,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女子却只有相夫教子这一个选择,还真是……”
不公啊。
前头听了言婉等人的闲言碎语,正堵心着,她深吸一口气道:“阿漓倒也并非认为相夫教子就不可取,若能寻得良人,与夫君琴瑟和鸣,阖家美满,自然是一桩极好的事,可这也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做到的……”
“譬如我,我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与人共侍一夫,我这种,在世人看来,应当算不得‘贤妻’吧?但我熟读医经,能倒背如流,在我手中痊愈的病患多不胜数,自问当世许多医者都不及我。我晚莹表姐自幼习武,她的功夫身手,京中儿郎败于她手的也不在少数。对了,我在越州时,还曾识得一位商户之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