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可我不忍心伤害这样一个在我面前展现过脆弱的少年:“辰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没忘。”他依旧看着云卷云舒,从容而专注:“可我不是傻子,也不是哑巴。”
“好吧,你自然知道分场合,我不拦你。”叹息一声,我又怎能剥夺人权?
他收回目光,坐在石凳上。桌上有粽子,包得小巧,还有熟透了的杏子,盛在琥珀色的玛瑙碗里,一个个圆滚滚的可爱。辰儿取了只粽子,耐心地拨着:“出来得急,连粽子也没吃。”
我做贼心虚:“我俩都出来,你父皇岂不察觉?”
“那晚,我不表白,你察觉出我的心思吗?”辰儿一笑,极有把握。
我无语,打死我,我都想不到,推己及人,大概安朝想破头都不明所以吧?这就好,我放下心:“我管不住你,你可要管住自己,有个什么,害人害已。其实说起来,我一个妇人,无所谓前途,你这么一个男儿,雄心壮志,若栽在这上头,那真叫个永无翻身之日。”
“你说的永远那么有道理,叫人想不听都难。”辰儿轻声:“也舍不得不听。”
我挥手:“别跟我嬉皮笑脸。”
辰儿无视我的佯怒,将拨好的粽子递予我:“你比我出来的早,一定也没吃到。”
“谢谢,不用。”我拈起个杏子,整个儿放嘴里。
“算我孝敬你的,母亲——”他强调了后面两个字,伸着手,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这人不怕恶人,可就怕善人,又真又善的人,好象不理会他的真情,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这种先天的懦弱使我投降:“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吃个粽子都这么严肃,如果是我使有趣的你严肃,我真恨我自己。”他边说,边用粽叶擦去手上的糯米,这玩意粘,越擦越粘,我看着急,便扔过丝帕:“用这个。”他道谢,擦完,趁我不注意,准备往怀里塞,我眼快,正好看见:“扔掉!”他看了我一眼,耸了耸肩,扔下亭子,那帕子飘啊飘,终于落于水中,随风摇荡。
我苦笑:“你什么变成无赖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
“以前的你也不是这样。”他顿了顿,眯起眼睛,像被往事触动:“你对谁都温柔,我知道,那是你的虚伪,可这也是真诚,另类的真诚,我都看得见,看得清。自从那晚……你甚至看都不看我了,躲我像躲恶狗。”
我呛住,咳了几声,忙说:“怎么会呢?我还是把你当自己孩子。”
“别说了!”他忽然皱眉,喝道:“我不是你的孩子!”
“辰儿……”
他很是反感的样子:“我母亲早就死了,我父皇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把她毒死了,别以为我还是无知少年,永远我蒙在鼓里!”
我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惊道:“辰儿,你如何得知?”
“越以为别人不知道,越是容易被人知道。”辰儿望着水面,冷哼。
我紧张,我郁闷,我担忧,于是我道:“你慢慢坐,我走了。”
“我知道你不想我送你。”他的声音轻不可闻:“今天真怪,也不知怎的,特别想说话,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