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能看见安朝,一见他就想起狼心狗肺一词,心里老大地不舒服,而皇宫看似很大,其实很小,可以活动的空间太少,且越呆越憋闷,不如出宫转悠。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钻出土的嫩芽,幼小而势如破竹,再也挡不住,顿时不明白以前我是怎么呆住的,再觉得闷,也从没想过出宫,大概是懒吧,我懒筋深种,而安朝的道德败坏抽掉了我的懒筋。
宫门口,我遇到侍卫阻拦:“娘娘,请别为难小人。”
“你看,衣服都换了,怎么是为难你,我这是极度配合你呀。”我指着自己的百姓装束。
“娘娘,请回吧。”那人快给我跪下了。
我玩着衣服上的腰带:“要不这样,你去问问皇上,他同意了,你也就不必为难。”
那侍卫犹豫一下,见我如此执著,实在无法,跑去向上级禀报,他的头儿再一级级往上报,我惟有等待。怕我累着,安定门的侍卫哥哥们给我找来个圆凳,我道了声谢,老实不可气地坐下,于是我成了第一个坐在宫门口的后妃。
其实我也知道,并不是自己多有威信,那些人见风使舵,还不都是冲着安朝的面子,谁让我是宠妃呢,连皇后都被我整得一蹶不振,别说是坐着,就是躺着,在宫门口摆个摊子烧烤,除了皇上,也没人耐我何。这就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娘娘。”方才那侍卫回来:“皇上说,随您。”
“你看,放了我多好。”我事后诸葛。
宫门洞开,我闻到了第一丝自由的空气,正待举步,那侍卫又道:“娘娘一人徒步,怕是不妥,要不派辆马车再带几个伺候的人——”
“罗嗦。”我不理他,兀自往外走:“小小年纪这么罗嗦,将来娶不上媳妇。”那侍卫紧跟的步伐忽然慢下来,八成是被我震撼的,我偷笑,恶整人真好玩。
八百年没出过门,加上与京城一别,就是十载,几样客观条件加起来,迷路也就不会变得很无能了,是的,我迷路了。
真悲哀,这才走了几步呀,逛了几家铺子,从里面出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几次走了回头路,觉得景物很眼熟,才又折回来。渐渐的,街边小贩多了起来,应该是靠近繁华的区域,这就更麻爪了,人一多,挤来挤去,哪还辩得明道路,光顾着不被人撞上了,几轮下来,我连要去哪都没心思想了。
我是路盲,不可救药的路盲,这样的人,只适合在宫里一呆几十年,一出来,暴露在民间的空气中,就要出洋相,而且今天的洋相是我自找的,想到这里,我就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自卑感和挫败感。
安朝,快来救我,我回不去了!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安朝,不过他说随我,估计是懒得搭理我了,我这个无病□□,庸人自扰的女人,的确很讨人厌。
怎么办,怎么回去呢?安定门在哪呢?怎么一点影子也看不见……
“大叔……请问,安,安定门在哪儿?”我红着脸,上前问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大叔看我一眼,酷酷地伸手一指:“前面,拐弯。”我道谢不迭,酷大叔已经扛着家伙什走了。
依言前行,果然,一拐弯,一栋威严而华贵的府邸出现在我眼前:安定王府。
我哭笑不得,不知是口齿不清,还是酷大叔理解能力有误,竟然把我指到辰儿的府邸来,真是想吃人参,却吃到它的亲戚萝卜君啊。
不过,辰儿就辰儿吧,反正找到他也算找到组织,我上前,对守门的道:“我找安定王。”
“找哪位?”守门的打量我。
我重复一遍:“安定王,安辰。”
“你……你哪位?”那人像被噎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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