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猴子紧紧箍着我的肩膀，额角鼓起青筋，呵道：“你说，这桃子是你的元神？！”
“不打紧，我…咳，我还给自己留了些，死…死不了的…”我道，“长留哥哥，你吃了桃子再去找生死簿罢，我…我有些累，想睡睡，就不陪你去了…”
猴子神情焦急，微凉的手掌抚着我的额头和脸颊，将我拥入怀。
欢喜！欢喜！别睡！欢喜…别睡欢喜别睡…
这是我离开十方幻境之前，听到猴子说的最后句话，声音在我脑海激荡，直至模糊。
可惜我没能亲眼看他将那颗小到不能再小的金桃吃下去，终究放心不下。我不知他能否平安找到生死簿，又是否能查清楚，究竟是谁要加害他。我不知那个要加害于他的“上面的人”，究竟是幻境人，还是真实存在于现实。
甚至不知，所谓“十方幻境”，究竟是猴子的大梦场，还是我自己的浮生梦，毕竟从蟠桃园被龙卷风吹走后，路上我直困困欲睡的。
但我却知道，是梦，就有醒的时候。
在幻境我睡在猴子怀里，在现实，我却该醒了。
只盼猴子能记得，我叫欢喜，曾唤他声“长留哥哥”。
他曾许诺，会永远记得我。
我信了。
第44章 四四
黄粱梦, 本仙君做得酣畅, 将那些早已尘封的旧事梦了个干二净, 亦将那些想忘却也难忘的记忆捡了个清清楚楚。
本仙君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与猴子在五行山下那些日子, 此次若非他突然问起我还记得些什么，我想, 此生此世，我都是不大可能再去回想那些东西的。
梦醒时, 我正躺在处完全陌生的房间, 雪白的墙壁上爬满了灰的藤蔓，开着浅黄的小花，桌椅板凳亦是由枯藤编制的，我身下睡得床也是，盏青灯, 灯芯如豆, 光线昏暗, 看起来竟是比本仙君的西山竹舍还要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