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这杯茶，就别再往前走了，进了城，就是个死。”茶博士提起茶壶，老态龙钟地走到桌边为两位大爷添满了茶。他自己老了不怕死，但这两名后生还年轻。还有棚子外面那个，什么将军不将军、人犯不人犯的，到了这漠北，天高皇帝远，都样。于是，茶博士从桌上捡起只破旧的茶碗，倒了半碗茶，蹒跚地走过去，道：“唉，你也喝口，午头的太阳最熬人。”
当过兵打过仗的人就连最落魄时腰杆也是笔直的，支祁坐在那里像是根定海神针，能镇住这漫天狂沙似的。他微微偏头，看了眼茶博士。让他失望的是，没能在支祁眼看到将士该有的斗志。茶博士忽然恍惚，觉得将军和人犯之间似乎还真的有点儿不样——精气神不样，心里坚持的那么点儿念头也不样。也是在他恍惚的时候，名官差过来飞起脚将茶饭踢翻在了地上，于是洒在地上的半碗茶水顷刻间就被火热的日头蒸干了。
“你真当他还是威风堂堂的大将军啊，给他喝茶，还给他喝茶！现在这水源多稀缺，给他就是浪费！”那名士兵骂骂咧咧，骂完后抽出腰间的羊皮袋，到水缸边灌了满满的袋水。支祁波澜不惊，垂眸望着地上的碗没有说话。茶博士叹了声，回到了茶棚里。另名官差嚼着僵硬的干粮，问：“什么叫做进了城也是死？老头，你把话说清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