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听着，遥想着他坐着张小竹筏，历经千难万险才漂到东海对岸，又经过几度暑寒，刻苦修炼，终才练就了身本事。待他不说话了，我才收回神思，又问：“那…你是怎么报的仇？”
“……”他默了会儿，淡声道：“我不想说，太脏。”
“那时的你，才是真的发了脾气么？”我环着他的脖子，轻声道：“你说吧，我不嫌你，我想知道。”
“我…”他缓声道：“我用法设了个牛坑，但凡牛坑之人，自会有套红衣披在身上，脱不下，扯不掉。我将那些妖物打进青铜门后，丢下牛坑，变成牛的活靶子。方才你也看到了，他们全都被牛践踏得稀烂，再转世超生的可能。”
我静默不语。他想起旧事，声音略微低沉，继续道：“后来我入地府，消了猴族的生死簿。但那些枉死的孩儿们却已经成了鬼魂，力回天了。是以，我将他们的魂魄带回花果山，设了阵法养着。可怜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死了，直还以为自己活着…”
我道：“他们还盼望着有天你从灵台山求学回来，能帮助他们打倒那些欺负他们的妖怪和偷果子的毛贼，替他们报仇雪恨。”
很久，他才极轻地应了句“是，我答应过他们，我去求长生之法，回山后永远保护他们”。
明明已经死了，却因为句或许永远不可能兑现的承诺，而依然坚守着。即使化成鬼魂，依然相信有那么个人，会义反顾地回来保护自己。这是多么深的执念，又需要多么大的信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