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祁澜不再多说,他坐在雕花椅上,很快分了一抹神魂附在其中一张小纸人上,小纸人在路无忧手心中倏尔站起。
不知是带有神魂的原因,小纸人原本潦草的五官此刻分明了几分,带着熟悉的冷峻。而且明明没有眉毛,路无忧还是从中看出了些许生气。
路无忧:。
路无忧将小纸人祁澜放在肩上。
另一张小纸人还躺在掌心上,路无忧一手掐诀,对着小纸人轻轻一吹。
小纸人受了风,轻飘飘荡至空中,眨眼间,等身大小的“路无忧”翩然落地,脚跟稳稳踩在地板上。
椅子上的祁澜看了一眼路无忧的替身,语气温度骤降了几度:“你这些把戏倒是多得很。”
路无忧讪讪笑道:“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说罢,他割破自己大拇指指尖,在替身心口上抹了一道精血,低声念道:“以吾之名,结此灵契,使汝如吾之影,行吾之意,承吾之命——醒!”
“路无忧”原本灰败的瞳孔似有了些光彩,立即动作了起来,秉着赐血之人的习性和意志——蹦跶着,轻飘飘地坐在了祁澜的大腿上。
路无忧:…………不是,总感觉自己暴露了什么。
祁澜:……
路无忧强行挽尊:“咳,这替身还是有些毛病的,你给我下来!”
似乎是听了路无忧的责怪,“路无忧”有些委屈,反而逆反了起来,更是用两只手圈住祁澜,埋首其中。
路无忧:………………
他怎么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气人呢。
不过眼下时间要紧,路无忧也不再多说,为了确保安全,他将祁澜的小纸人小心地贴身收起,夹于胸前领口处,既稳妥,又便于祁澜观察外界动静。
等祁澜将感官神识代入了小纸人,舔月也回到了院中看守,路无忧悄然隐去身形,出门而去。
罗宅极大,日间古朴庄严之感尚存,入夜后,却显得阴气森然。
借着这极好的掩护下,路无忧仿若鬼魅在宅院间穿梭,轻松躲过夜间巡逻的修士,来到宅院核心的祠堂。
他轻盈地落在院墙瓦砾之上,向下俯瞰着下方祠堂的动静。
罗望洋跪在堂上,此时的他已脱下鲛绡大氅,如同受罚一般,身着素色衣衫。
罗望洋:“孩儿正在差人着手在办了,还请父亲消消气。”
父亲?
路无忧微微皱起的眉头透露出一丝疑惑,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
从他这个角度,堂上之人被遮挡,于是他轻挪身体,微微探身。
堂上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他穿着绣金海浪纹小袍,端坐太师椅上,肉乎乎的小手正把玩着珊瑚手钏。
——正是昨日街上所见的罗氏嫡长子。
不,应该说是罗望洋的父亲,真正的罗氏家主。
罗凯狞笑一声,孩童的脸上丝毫不见天真,“着手在办?我看你是办到狗肚子里去了!那仙盟都派人问到春水派去了,还跟我说在办?!若不是韫之告诉我,我都还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多久!是不是等到仙盟的人进到宅子里,你才知道利害!”
“孩儿知错了!”
罗望洋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下来,连忙重重叩首,额头叩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额血渗进地砖缝。
路无忧心道:原来是春水派给罗望洋通风报信了,不知道净嗔他们现在如何了,到现在也未见他们传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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