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和孩子失散前,孩子穿着黄色小卫衣,米色背带裤,黑色儿童鞋。卫衣胸口印着胖胖的小鸟卡通图案,非常可爱。领口上挂着保姆用毛线织的红色小桶包,用来装糖果和零用钱。那天是孩子六岁生日,霍亦宁一个月前就向他打电话哀求,想被父亲带去游乐园。霍澜成讨厌他,烦不胜烦,生日前晚霍亦宁溜进他房间,躲进他被窝睡觉,霍澜成郁闷起床,火大地去了公司,没有理会床上熟睡小孩。霍亦宁起床不见父亲,在床上哭闹。保姆刘姨哭着给霍澜成打电话,请求他看在孩子生日份上,带他去一次游乐园。刘姨是带霍澜成长大的奶妈,霍澜成尊重她,回家带了霍亦宁,烦恨地去了游乐园。
一去,成了别离。
后来无数次霍澜成责问自己,为什么当时就不能多一分钟耐心,就一分钟,他的孩子就不会走丢,就不会消失。他一分钟后再次回到原地,只看到一只掉在地上、沾满灰尘的小熊玩具。
当天出动H市所有警力也没有找回那个孩子。监控显示他被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塞上摩托车,游乐园建在郊区,当天人流很多,广场附近交通拥堵,男人与同伙骑着摩托,很快出城。
霍澜成不眠不休找了三天,恨不得自己被车撞死。
他是个荒唐的父亲,他不配当父亲。
他的枕头下还藏着宝贝为他制作的卡通折纸,上面留着稚嫩的文字:
“爸爸,宁宁爱你。”
打开折纸,会发现里面隐藏的文字:
“希望爸爸也能爱宁宁。”
霍澜成终于无法忍受,跪在地上痛哭。他想到那个孩子无数次拉他手,仰着小脸可怜喊他:
“爸爸,爸爸…”
他的小脸白嫩,眼睛大大,嘴唇红红,无论是谁看到他可爱模样,都会心软,都会喜欢,连保姆都会爱他怜他,只有霍澜成不会,因为他是个畜生。
他无数次渴望时光重来,他想抱住他的宝贝,告诉他爸爸爱他,爸爸想他,爸爸希望他能回来。
他想再听他叫自己一声爸爸。
宝贝,回到我的身边,好吗?
第三章
走廊上两个男人安静站立,吴正生看了看关着的病房门,回头冲霍澜成说:
“我先进去?”
男人眼眶红肿,脸色惨白,神情极度憔悴,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