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完全静寂。
秦销矗立在那里,从侧颈到腰身都在灯光中显出一种紧绷到极限的寒意,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像被水浸透了似的闪着光:
“无视你的示爱,逼自己保持清醒,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悬光,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你都在凌迟我。
“忘了之前我说过什么‘你让我痛苦,又让我在痛苦中找到力量’之类的鬼话吧。
“‘你和你姐姐一样漂亮’……操!我他妈被这九个字坑死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爆粗口。
汪悬光垂落的长睫毛微微一转。
秦销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又默然了。仿佛开口会藏不住哽咽。
于是他竭力仰起头,闭上眼睛,这个姿势让侧颈线条绷紧,皮肤下淡青血管清晰可见,没入灰色衣襟里。
“……”
“那天在疗养院,我为什么要下楼?”他喃喃自问。
“……”
汪悬光静静望着他,神情仿佛被笼在阴影里晦暗不清,良久后,她轻声问:“你要我收拾东西走吗?”
“想都别想!”
秦销双手撑住桌面,俯身逼近,一字字低而狠:“我们俩就是‘必须死一个才能收场’的关系。你最好保证一刀杀死我,否则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阴魂不散,无休无止。”
说完,他猛然转身,扬长而去。
书房的门没关,冬夜寒风猛然灌入,桌上的文件满室翻飞,汪悬光的衣摆和长发也给风吹得飘扬了起来。
她望着门外,目光掠过廊下摇曳的灯笼,只见庭中那几棵山茶树被照亮,一根根枯枝咯咯地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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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对,邬桐不着急走,打算留个半小时,以防老板一会抽风再把她叫回来。
她打电话安排完司机,亲自带这两位头一回来国公府的客人去停车场。魏今夏这人一紧张话就多,也尽快驱散名为“秦销”的噩梦,随口问了句:“邬姐,蓝秘书这两天在忙什么?”
“她休长假了。”邬桐若无其事道。
魏今夏的敏锐度还是不够高,对心腹秘书在年前休假也不感到意外:“我这边过完的文件都会让蓝秘书再帮忙过一手,前几天发现了点问题想要请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