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擅长操控他人的情绪,就像汪悬光能轻而易举地拿捏他一样。世人对他或多或少都有所求,从未有谁与他真正激烈争吵过。
齐淼的愤怒不过是撒娇,步桃看穿了他的“面具”,一而再伤害汪盏来逼他,他也无法真正牵动一丝情绪。
他就是没有感觉。
生气只是因为事情的发展不如所愿,但不论事业还是生活,万事万物尽在他的翻掌之间。
一个关切的眼神就可以让齐淼将刀从喉咙前挪开,然后哭着扑进他怀里;再顽固、再贪婪的长辈,寥寥数语就可以无知无觉地被他左右。
唯独汪悬光是例外。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汪悬光,不知道如何在没消气的前提下去哄那个压根就不在乎他生不生气的人。
躲在办公室的这三天,他脑中浮现出很多张哭泣的面孔和绝望的眼神。
齐淼嚎啕大哭,挥着棒球棒砸碎他公寓里的茶几、花瓶、玻璃柜;冷丝瑜在电话里问他可不可以再见一面时,竭力压制着颤抖的声线;还有杜博雅送他出门时,死死抱着他的外套,忍着眼泪,挤出一个凄凉的微笑……
他终于知道爱而不得有多痛了。
献宝似的捧出自己的心脏,对方毫不在乎地往地上一摔,摔成一滩血泥。烧灼般的痛苦冲上咽喉,他只能强撑着微笑,心平气和地问她:“我可以帮你擦擦手吗?”
一个小时前,他靠在办公室落地窗上,望着钢筋建筑在孤月下泛出冷光,胸腔里蓦然升起一股深寒的恐惧。
要是汪悬光误会他要分手怎么办?
他的确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只要想到那双冷漠的黑眼睛,胃里就涌起剧烈的抽搐,但比起胆怯和懦弱,他更害怕的是回家时,她已经不见了。
不行!不能再冷战下去了。
她不就是表情冷了点,眼里没温度,嘴上抹了毒吗?
他召来司机,穿上外套,回到国公府,在隔壁悄悄洗了澡,最后轻手轻脚地躺在她身边。
只有0.1瓦的小夜灯昏黄幽暗,笼罩汪悬光沉静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