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样儿。”汪悬光认真道,“我得像个人。”
秦销觉得好笑:“……你对‘人样’的概念和我们人类的理解不大一样啊。”
“娇憨、天真、野蛮、乖巧、狂傲……什么我都可以演,但我发现其实不用演,只要做自在地做我自己……”
汪悬光话音一顿,直直地望着秦销:
“所有人都会迁就我,尊敬我,仰慕我……甚至爱我。”
秦销握着她的手,微微颔首,低声道:“因为世上大多人都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做自己。”
“是啊,我不在乎有没有人爱我,所以人人都爱我,”汪悬光眉眼微微一弯,透出些微笑意,“也包括你。”
她平躺在床上,上半身没动,只是转头望着秦销,侧脸如白瓷,微垂的眼睫形成一道纤长的阴影:
“我对你的厌恶和冷漠……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故意勾引?”
接着,那双澄澈黝黑的眼睛一丝一丝浮现出冷意,孤冷傲慢,居高临下,那种摄人心魂的张力,猝不及防刺入秦销眼中。
他顿感心跳漏了一拍。
天窗外的那轮月亮偏到了角落里,落地窗外那几片肥大的芭蕉叶的影子也转了个方向。
他们两人挨着躺在床上,将各自的过往、此生此世的隐秘一一铺开。
夜越来越短,再过几个小时天就放曙光了。这一夜永远不会变短,只会随着时间和记忆无限拉长,以后每个失眠的夜晚,都将蒙上今夜的月光。
他终于进入了这双黑色无机质玻璃一般的眼睛,在从未有人抵达过的领域,插上了他的旗。
“今天月亮好美。”
汪悬光讥讽道:“上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是白诺。”
秦销看着月亮,良久后眼角慢慢弯起一丝类似于释然的弧度:“我的余生,再也不会有比今晚更亮的月亮了,悬光。”
窗外的丛林在夜色中像鬼影一样摇晃着,天窗框内的月亮只剩下一个角,风声呜呜咽咽,将芭蕉的树影推到了室内的墙上,在那些凹凸的藤条和柳条上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