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之下,他们只剩下放手一搏。
慕府中,正在心神不宁的慕氏忽然听婢女一声轻呼,起身看去,只见慕晚意一声不响地回来了,身边也不见下人跟着,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腿上和鞋上都沾满了泥。
慕氏忙遣婢子遣去打水,自己则去给他找干净衣裳,结果却被他拽住了手。
她慢慢转过身,对上了男人疲惫又不舍的双眼。
“……是不是要守不住了?”慕氏颤声问。
她虽不常出去,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
慕晚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去到一旁坐下,沉默许久后才哑着声音开口。
“祖父早年曾在这宅子里偷偷挖过窖,用来藏酒,被祖母发现后便不得用了,他老人家怕失颜面,此事没几人知晓。”
顿了顿,他盯着鞋上的湿泥道:“方才我将那窖给挖开了,蔓蔓,你去收拾些东西,一旦城破,你就带着祖母与晚莹,还有三表妹躲进去,之恒赶到之前绝不可出来。”
慕氏红了眼睛。
“……那你呢?”
“我需得出城迎敌,为百姓们再争取些时间。”
待大雨停歇,羌人就会发起最后一次攻击,一个时辰不到便能攻破城门,与其坐等敌人大举杀进城,何不主动杀出去,浴血奋战,兴许还能再拖上一拖。
慕晚意不忍直视妻子盈满泪水的双眼,侧过头道:“蔓蔓,我慕晚意今生最大的幸事就是娶了你,最大的歉疚也是娶了你,你跟着我受了太多委屈,倘若今后能遇到真心待你的人,你无需顾及我,就让祖母为你做主吧!”
慕氏愣了许久,终是再也忍不住了,声泪俱下地喊道:“你既知道委屈了我,那便好好活着补偿我,莫将我托付给旁人!”
多少年来,一次次的担忧,一次次的松气,她揪着心熬过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从未抱怨过,也做好了随时听到噩耗的准备。
可让她亲自送她的夫君赴死,何其残忍!